家里面的老人，往往都会有屯垃圾的习惯。 艾清的爷爷奶奶也不例外。 所以当初在院子里建了个通往二楼的楼梯，下方的空间就干脆弄了个隔间，专门给他俩放那些东西。 爷爷艾立松喜欢搜集报纸，艾钟国之前上班的那家出版社，一份国际新闻月刊和一份国内新闻周刊，他一直都订着。 送来的每一期报纸，艾立松都要通读一遍，然后按照日期，分门别类的放好。 除此之外，还有他买的各种鱼竿。 他倒也不去别的地方钓鱼，就专门去菜市场买些鱼苗回来，放到小区池塘里养着，闲着没事儿就约上周围的老头子们，一边钓鱼一边闲侃。 相比之下，奶奶郎向英就比较朴实无华了，积攒下来的东西，大多都是些纸箱纸盒塑料袋塑料瓶。 以前郎向英还喜欢把过期的药保存下来，在隔代亲的孙子艾清耐心的劝诫下，才放弃了这个习惯。 此时此刻，危急关头。 艾清拉着小鱼的手，飞速来到楼梯隔间门口，打开后刷的钻进去。 当他关上门的时候，正好可以听见头顶啪嗒啪嗒的下楼脚步声。 小鱼一下子被他拽进来，人还有点懵，呆呆的站在艾清身边，周遭黑乎乎的一片。 她倒是不害怕，暖流涌入双眼，哪怕隔间里很黑，在她眼中也都纤毫毕现。 “怎么？”小鱼看向艾清，疑惑的歪着脑袋，吐出一个询问的词。 “嘘。”艾清手指竖在嘴前，凑到小鱼耳边轻声说道，“你变成人的事情，暂时还不能让别人知道，哪怕是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你都不能让他们发现，不然会很麻烦。” “唔？”小鱼有些不解，但还是点点头，大概理解意思后，又问道，“那，现在，我们？” “小声一点。”艾清赶忙捂住她的嘴，“我爸妈在楼上，现在貌似在下楼，你变成人了，不能被他们看见，否则我没法解释。” 隔间里的空间不算小，但高度最高的那一块位置，被爷爷艾立松放了个书架，上面全都是报纸。 最角落的地方，则堆满了奶奶郎向英收集的纸箱纸盒塑料袋塑料瓶啥的。 靠墙上挂着的，大约有七八杆鱼竿。 所以艾清和小鱼只能站在中间，靠近门口的位置，落脚的地方差不多就两个人。 但凡他俩谁胖一点，估计都不太好挤。 “那好歹也是个工作，至少有了收入，你也不用整天这么焦虑。”姚蔷的声音跟着脚步声传下来，在隔间里听着有点闷闷的。 “你不懂，让我写那种东西，还不如死了算了。”艾钟国已经从二楼下到一楼院子里，声音一路下行，“我宁可转行也不干那个。” “那你现在什么打算？”姚蔷追问道，“已经辞职三个月了，现在工作可不好找，你这个心气，就更不好找了。” “心气？我什么心气？”艾钟国的声音高了一个度，拳头猛地砸在隔间的门框上，一片寂静后，说话声又低沉下来，“别说了，我的事会自己解决。” 隔间里，小鱼被突然的声音重击给吓了一跳，在艾清身旁后退了半步，猜到了一个塑料瓶。 好在门外的艾钟国正在气头上，压根没注意里面的声音，说完之后，就走进了一楼客厅。 姚蔷也没从二楼下来，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平静。 隔间里的艾清被小鱼的动作吓得不轻，确认老爸没听到里面的声音后，猛烈跳动的心脏才慢慢平复。 “吓人。”小鱼悄咪咪的说道。 “是挺吓人的。”艾清叹了口气，揉了揉脑袋，没想到家里还出了这档子事儿。 艾钟国所在的那个出版社，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就在了。 他的爷爷艾立松，可以说是当时出版社里的元老级记者。 当年艾钟国选择做记者，自然也是受到父亲的影响。 但如今这个信息化的互联网时代，出版社也得跟上发展的节奏。 可惜艾钟国没能跟得上时代的潮流，成为了被抛弃的弃子。 他们家倒是不缺小钱，哪怕老爸没了工作，家里总不至于断了米粮，日常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尤其姚蔷最近刚升任副总监，年薪少说也有三四十，养个家绰绰有余。 但男人大概都是这样的。 钱赚的还没老婆多，自尊心过不去。 艾清在昏暗中，瞅了眼身边的小鱼，心想还好他是自己赚钱养猫，而不是小鱼赚钱养他。 况且小鱼这么笨，能赚什么钱？ 生活可以自理就不错喽。 “现在？”小鱼等了一会儿，见艾清还是没有动作，忍不住问道。 “嘘。”艾清回过神来，又侧耳倾听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打开隔间的门。 探头出去，先看一眼一楼客厅。 客厅里没有老爸的身影，看样子是去厨房帮忙了。 艾清悄咪咪的从隔间里出来，再抬头往二楼看，也没看见老妈的身影。 于是他扭头对着里面的小鱼说道：“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先上去看看。” 一溜烟从一楼跑到二楼，确认二楼客厅也没人，卧室门关着，看样子老妈跟老爸吵完架就回房间里了。 于是艾清再快速下楼，拉着小鱼的手，啪嗒啪嗒的上了楼，迅速溜进自己的卧室，锁上门后，长出一口气。 “吓死我了……”艾清看着俏生生站在门口的小鱼，揉了揉脑壳，“要是被发现了，我可怎么解释。” “唔？”小鱼歪歪脑袋，疑惑问道，“解释，小鱼？” “你还小，不懂。”艾清无奈的摇头，“等你再聪明一点，就慢慢能理解了。” 说完，艾清又走出门，到一楼拿上自己的背包回来，从包里拿出一本一年级的语文课本，笑呵呵的看向小鱼。 “每次给你上课，你变成人的时间都大大减少。” “今天正好，反正也没别的事干，咱们来好好学习吧。” “争取晚饭之前让你变回小猫咪。” 看到语文课本的那一刻，小鱼的脸色变幻，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但下一秒，她就被艾清摁住了肩膀。 “今天别想逃，乖，坐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