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望向井下,井深处隐约还见蓄水,靠近井口的井壁上全是青苔,再下面就看不清楚了。 郝有富从背包中拿出飞虎爪,将顶端固定在井口石栏上,把剩下的绳子扔进了井里:“我下去看看!” 刘开文一见飞虎爪,错愕地看向他道:“你还留着这个?” 郝有富哈哈两声,贼兮兮道:“那老头资助的,不拿白不拿,大不了以后还他两捆麻绳。” 真不愧是郝泥鳅的侄子啊!刘开文在心里感叹道,想起了莫延迟说过的话。他抢过绳子,把匕首插在腰间,对郝有富说道:“我下去!你看着点上面。” 郝有富耸耸肩,把住爪头,目送刘开文下井。 井内空间没有想象中大,约莫三人并排宽,井壁上的青苔很厚实,刘开文抓了一把,放在鼻尖嗅嗅,没有那种熟悉的怪味,心下一定,继续小心下滑。直到离井口十米处,才发现了一个半人高的通道口,往下看去,离蓄水还有两三米。 脚踩在通道口上,他解开绳子,拉了拉。上面立时传来郝有富的声音:“老刘,发现什么啦?” “有通道!” “通道?那我下来了!” 刘开文朝通道内移动数步,等着接应郝有富,一边打着手电查看通道内的景象。 “老刘!”郝有富挤了进来,打着电筒到处晃。 通道四壁是厚实的石砖,十来米就到了尽头,尽头处又是向上的通道,不过通道的两侧壁上有凸出的小石台。 两人借着小石台,上爬了一段,头顶被一块石板挡住了去路。 刘开文嘴里衔着电筒,双手使力,将石板朝一侧移开,探头望去,外面是一个石室,四壁上插着火把,亮堂堂一片。 他钻出通道,顺手把郝有富拉出来,两人好奇地打探着石室,只见石室一壁上有一道石门。 郝有富奔向石门处,在那里东张西望。 刘开文则看向四壁,见四壁也全是蛇的彩画,其中一壁正是郝有富所说的伏羲女娲交尾图,另外两壁全是密密麻麻的小蛇图画。 “老刘!打不开啊!”郝有富在那里急得团团转,只得招呼刘开文一起想办法。 刘开文走过去一看,这石门上光秃秃的,没有装饰和图案,而四壁除了彩画,什么也没有。这怎么开呢? 两人正想着,石门却自己打开了。 郝有富看向刘开文,眼里满是惊骇,从腰间摸出了藏刀:“有明堂!小心。” 刘开文点点头,走进石门,里面是一条石道,石道两壁可见凿刻的痕迹,且每隔一段距离,石壁上就有一个向内凿刻的石龛,龛里点着一盏青铜油灯。 郝有富跟在他后面,没走几步,石门又自己关上了,吓了他一跳。 看来后退无路,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刘开文也抽出匕首,握在手里。 沿着通道走了一段,前面分出三条岔路,郝有富在三个方向来回观察:“选哪个?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刘开文的眼睛看到了最左边的岔口石壁下,有一个白色的亮点,拾起一看,还是一颗没有铛片的小铃铛。 郝有富拿过那颗铃铛,取出包里的铃铛比了比,一模一样,遂问道:“她把我们引到这里来做什么?我们这一路留记号,也不见莫家人追上来啊!看来这龟太嫩,没有神龟强!” 刘开文没有言语,走进了最左边的通道。 通道尽头是一扇石门,门上也没有任何可以打开的提示。郝有富双手环抱,抖着肩膀喊道:“郝爷来啦!” 轰! 石门应声而开! 刘开文好笑地看向他:“你这一嗓子,有个性!” 郝有富摇摇头,叹出一口气:“这里面开门的人估计都快等得睡着了,连我们到了都不知道,可不得喊两声叫醒他们吗?我瞧着这些人啊,都和那牛鼻子老道一个德行,神神叨叨的!” 待两人走进石门后,石门果不其然又自己关上了。 郝有富已经见惯不惊了,慢悠悠地打量这个石室,却惊奇地发现这里竟然是间密室,没门没窗。他一楞,连忙在满屋子里找起了机关暗道。 刘开文则看向四壁,研究起壁上图画。 石门正对着的石壁上刻有一个大大的“悔”字,其余石壁上全刻着大大小小的文字。 郝有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机关暗道,这下才开始后怕,蹭到刘开文身边:“老刘,我们惨了!真是‘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我们出不去了,除非她放我们出去。” 刘开文没有回答他,只专心地看着墙上的内容。 郝有富见他看得这么认真,也仔细看过去,一看竟然吓了一跳,这些文字怎么那么像家规呢?虽然这些文字笔画很多,他不太认识,但捡着认识的字,拼拼凑凑,也能明白一二。这一条条、一款款的列出了犯错后如何处罚,特别是有几句话,譬如“泄秘者,逐杀”、“圣女婚者,逐杀”,看得他是心惊肉跳,别是栽进哪个邪教窝里了吧?目光看到另一处墙面,只见那里全是单个的字,有些字被划痕划去了,其中有一个被划去的字是“依”字。 刘开文显然也看到了,走到那处石壁前,抚过那个字:“我生母叫林依,但是我曾经看到过她写错了自己的名字,她写的是“凌依”,写错后她急忙把“凌”字全部抹掉了。” 郝有富见他情绪低落,便说道:“这不一定就是指的你生母。” “无所谓了!”刘开文耸耸肩,“她只在我的生命中只停留了七年。在这七年里,她对我还不如那些学生上心。我小时候很淘气,经常惹祸,其实都是在引起她的注意,想让她骂骂我、打打我,就像村里的那些凶婆娘一样。在我印象中,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看书,特别是医学方面的书。我后妈到家后,就把那筐子书全做柴火用了,我从炉灶里抢出几本没烧完的,天天抱着看,就想知道那些书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唉!哥们!我虽然是被捡回来的,可日子过得比你强多了”,郝有富叹道,“最开始的时候还饿过肚子,可家里人都紧着我,我爹妈疼我,我叔也惯我。这么一说,我想我叔了,还有瘸子和刀疤。刀疤对我可好了,就像我妈一样。” 刘开文一看郝有富的表情,笑着道:“得了,别给我来这一套!大老爷们,哭什么!” 郝有富吸吸鼻子,又道:“如果这上面真是你妈的名字,你妈是因为泄秘被逐出族了吗?可这上面刻的是‘逐杀’,你妈后来不也活着吗?” 刘开文盯着“逐杀”二字,心里也在推测,是什么原因让这一族放过她,只是逐走呢? “她把你引这里来,就为了告诉你,你妈可能是这一族的人,还犯了族规,然后被赶走了”,郝有富实在想不通那美人的意思,“难道是想给你打个招呼,你是漏网之鱼,警告你赶紧走,不然就把你,连我们一起给做了?” 郝有富顺带比了个切菜的动作,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刘开文。 “我们?”刘开文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偏偏一时没有抓住,便坐在地上思考起来。 郝有富也不急,让他慢慢想,自己继续在满屋子里敲敲打打。 刘开文把事情的前前后后捋了一遍,脸色一变,大呼道:“一慧有危险!” 郝有富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连忙问:“怎么了?” 刘开文从地上站起身,拉住郝有富,急道:“他们不是想杀我们,而是想把我们引开。让我们困在这里,他们好对付那几个莫家人。” 郝有富一听,脸色也变了:“小赵和刀子,他们……唉!可我们怎么出去呢?” 刘开文暗自懊恼,自以为可以引出莫家人和凌氏一族,没想到反而中了凌氏一族的算计。他们两姓有宿仇,如果赵一慧和张小刀被牵连在其中,只怕会性命不保。 “咦?”郝有富的小眼睛突然迸发出光彩,“等等!我们出来前,那几间房没有动静,之后我们一路留了记号,可那帮姓莫的并没有跟上来……” 刘开文看向郝有富,心里暗忖但愿郝有富所想是真的。 这边,赵一慧见二人离开后,便注意起走道另一头的房间,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她正纳闷着,怎么那三人会毫无反应。 正想着,一阵铃声传入耳中。这铃声和女子摇晃头铃的声音不同。这铃声很大,而且听起来很有层次感,除了一种闷响,偶尔还有极其尖锐的噪音。她感觉在这一波波的铃声下,神智有些不清明了。 突然想到了隔壁的张小刀,她拉门而出,推开房门,只见一张床上有一团人影。 “张小刀!” 她探向张小刀的鼻下,鼻息急促,有些沉重。转头见桌上的茶壶,起身取过,泼在张小刀脸上。 张小刀犹如从噩梦中醒来一般,突然坐起身,大口地喘着粗气。 “张小刀,你还好吗?” 张小刀满头大汗,看向赵一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点了点头。 赵一慧抓起枕巾塞给他,急道:“这个铃声听不得,把耳朵捂起来!” 张小刀听话的用枕巾裹住头,只留鼻子和嘴巴在外面。 “他们呢?” “他们出去了。” 这时,走道里传来开门的声音。她连忙走到门边,向外窥去,只见三个黑影飞奔下楼。 她拿出匕首,转头对张小刀嘱咐道:“你留在这里,哪儿也别去!” “那你呢?” “我出去看看!” 说完赵一慧跟着黑衣人跑下了楼。 张小刀坐在床上,想了想,咬牙把枕巾扔在一边,拿过自己的背包,跟在后面,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