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西崖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才说:“以后再发现什么奸细的消息,只管报给将军们,不必说什么功劳归爷爷的话。该你的功劳,你自己领,爷爷还能贪你的不成?”又抱怨他,“昨儿刚发现时就该报上去的,你竟然到晚上才告诉爷爷,反倒先跟你妹子说了。”
海礁连忙要解释,海西崖却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冲着迎上来的孙女海棠问:“你哥哥昨儿都是怎么跟你说的?连抓奸细的事,他都告诉你了?”
海棠眨了眨眼:“哥哥怕认错了人,冤枉了人家,所以特地回来问我,那个酒坊的伙计,他的疤是不是长在左边脸上。我一听就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人,他脸上的疤还是被狼咬的呢!”
海西崖并没有怀疑什么,只对孙子道:“以后再有这等机密事体,休要告诉你妹妹。”
海西崖进了屋子,海礁与海棠对了个眼色,暗暗松了口气。
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不过事后谢文载倒是私下问过海棠:“你哥哥是不是总爱找你商量事儿?我看你们兄妹常在屋里避了人说话。”
海棠故意露出警惕的表情:“表叔公,你别问我哥哥都跟我说了些什么,我答应了哥哥不告诉人的。”
谢文载不由失笑:“表叔公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哥哥若有什么烦恼,可以跟我说。表叔公帮不上别的,替他出出主意还是能办到的。”
海棠叹气道:“哥哥才不会跟表叔公你开口呢。你跟爷爷、阿奶总是一个鼻孔出气,一听哥哥说想要上战场立军功就反对了,根本不在意他的心情。哥哥有什么想法,怎么敢跟你们提?他就只能跟我说说,最后还是要靠自己拿主意。”
她好象只是随口抱怨两句,但其实什么都说了。所谓为哥哥保密,只是保了个寂寞。然而这很符合她小女孩天真不知事的人设。谢文载微笑不语,心里倒是觉得,海棠这孩子虽然有时候聪明得令人吃惊,但孩子就是孩子,还是很容易哄的。
他柔声哄着孩子:“你哥哥为什么一定要上战场立军功呢?他年纪还这么小。”
“可他很想帮上爷爷的忙呀。”海棠歪头道,“爷爷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回卫所做事,不就是因为咱们家是军户,总要有人从军吗?我还听到爷爷和阿奶说,现在出来做事,将军们答应给他升官,这样咱们家以后回了老家,也能挺直腰杆了。哥哥说,要是他能早日进入军中立下功劳,爷爷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谢文载又一次被海棠整破防了。表兄海西崖为什么一把年纪了还要重回肃州卫?不正是因为感激肃州卫的诸位将军们庇护了他这个表弟么?人情难还。
而海西崖在军中三十年还只是微末小官,不也同样是因为他?表兄的儿子海定城已经死在了战场上,如今连孙子海礁也要小小年纪便想着上战场,不都是因为他谢文载拖累了表兄一家么?!
谢文载怀着巨大的愧疚回了房间。海棠目送他离开,暗暗翘了翘嘴角。
不是她故意戳人痛处,而是谢文载表叔公是海家人公认的聪明人,聪明人整天缩在家里看书写字闲聊也太浪费了!如今孙永禄不再是麻烦,谢文载完全可以出山做点实事的嘛。如果他不想引人注意,那就给海西崖做个辅助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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