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宁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她就这样看着严韫,两人好像是狭路相逢顿在原地。
他不让她,沈辞宁也不知道怎么让路。
只要提到姐姐,提到那件事情,说再多,无非徒劳废了口舌无用功。
有关那件事情,翻来覆去说,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而已。
不是她。
何况,严凝说的没有错,是她侍奉婆母不够勤勉励,的的确确是她起晚了,更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再或者跟严韫说下次不会这样做了吗?
算了。
“……”
男人的眉头霎时间深皱起。
过往只要他一提及那桩事情,沈辞宁总是张口会跟他辩解,不是。
这一次她什么都没有说。
是不是因为别人提及,她实在心虚得过了。
少女不开腔了,严韫却发现心中的郁气没有一点消散,不知道是因为她默认的缘故,什么都不张口解释的缘故,总之她就看着他,只是抬头看着他。
姿态并不是心虚的模样,在严韫看来,认错就应该低头。
沈辞宁没有低头。
仰着颈子,露出她漂亮的脸蛋。
沈辞宁的瞳孔颜色比常人的颜色更浅,很漂亮,缓缓将手拿下来了,露出被他撞红的琼鼻,极诱人可怜,惹眼。
或许,她并不是因为心虚的缘故,而是换了招数对付他而已。
毕竟方才严凝也说了,沈辞宁生得很好,她再利用她本身的优势博取同情。
不得不说,这样的把戏比她干巴巴的辩解要好多了。
知道他过来了,故意借着丫鬟的口舌告诉他,沈辞宁不会说谎,知道自己解释不管用,开始借助于别人的口舌。
“一切都已经如你所愿,少在家中卖弄你的手段,做好你该做的事情。”
这是严韫今日对她说的第三句话。
良久之后,辞宁依然没有说话,严韫此次是回来拿昨日遗漏的公文,昨日他已经处理好的卷宗,停留得太久抽身的时候略微晃神,走得急便忘记了。
没有耐心等了一会,“我与你说的,你听到没有?”
她垂下鸦羽般的睫毛,慢吞吞点了点脑袋,表示她听到了。
男人眉头蹙得越发深,他抬脚走后,少女没有停留太久,跟香梅捡起地上的账目,也离开了。
听到这边的动静,人没有之后,原本在说闲话的兄妹二人才露面,严谨面色凝重,“小妹,你这口无遮拦的性子必须要改一改!”
“若是刚刚大哥计较起来,后果…”
严谨话音未落,严凝不耐烦地打断他,“什么后果,二哥你是在说大哥会为了沈辞宁责骂我?”
“她在大哥的心里有地位吗,没见刚刚大哥训她的样子,全然没将她放在心上。”
“……”
小姑娘走得慢,话顺着风吹进耳朵里,风太大了,有些涩意,她攥紧怀中的账目快步远离这块地方,香梅在旁边愤愤不平。
严谨又道,“我瞧着不尽然…”,话就说了一半,严谨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毕竟严韫的态度,十分让人捉摸不透。
眼下叫他烦忧的事情可不止这一桩事情,刚刚严凝在一旁胡言乱语,可都是被听到了。
“小姐,你不要放在心上,三姑娘她不识好歹。”
严韫拿了公文便离开了,北苑这边就剩下沈辞宁一个人,她静坐在旁边,没有看账目,白玉般无暇的侧脸,纯澈的眼底有散不开的忧愁。
“她和姐姐走得近,不喜欢我是正常的。”就算没有那件事情,也改变不了严凝不喜欢沈辞宁。
两人的性子截然相仿,严凝跟沈湘宁的性格相若,自然就走得更近了。
有一次严凝来沈家找严韫,跟沈湘宁打了照面,两人的关系从那回便亲厚起来,沈湘宁更擅长与人交际,对比之下,沈辞宁的沉默寡言就显得笨口拙舌。
严凝隔三差五,便上沈家来,辞宁常常能够听到两人的欢声笑语。
她们共同邀约一道去做什么,谁家的铺子又出了新的首饰或者衣裙,值得前去看看。
对比之下,沈辞宁低头看看她做了一半的衣裙,再环顾四周,这安静得像是没有一丁点活气。
她不能够出门,没有闺中密友,衣裙多数是自己做的,钗环总戴几支,是经过她打磨的。
广陵的路她自小到达没有走过几次,街市甚至分不清楚,没有人牵引的话,沈辞宁会迷失在大街上。
她并不是笨,也不是记性不好,广陵作为都城,还是太大了,她出去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没事。”
少女低喃,不知道是对着谁说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日的事情,严韫没有回来,除却要过去正厅用晚膳的时辰,她便一直在北苑不曾出门。
第三日,沈辞宁特地起了一个赶早过去给董氏请安,刚出院子没有走多久在廊庑下面见到了严谨,他似乎站在这里很久了。
辞宁快步走近,“出什么事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