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自己所选,怪不得他人。”来敬业下意识的看向了堂外,低声说道:“此子可信吗?”
“可信。”李绚很肯定的点点头,然后低下头说道:“至于叔父担心之事,小侄以为,只要不让他叔侄二人着面,便不用担心。”
来敬业这才点头说道:“王爷虑事周全,的确如此。”
很多人事情,坏就坏在了常常不以为意的见面上。
他们根本不知道仅仅是片刻的一面,就能让人的立场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故而有人知晓不该见面的人见面了,立刻便朝着事情最坏的方向去想,之后便是辣手杀人。
翻遍史书,如此做的尽皆活了下来,而不如此的做的,被抄家灭门也是常见。
“未曾想,王爷轻易就平定了扬州天阴教叛乱,这下,窦翁可真的是占尽便宜了。”来敬业一阵感慨,说着便举起了酒杯,说道:“王爷在一日夜间便铲除逆贼,安抚新罗使臣,此等殊功,必将令朝野为之侧目,王爷,请。”
“世叔,请!”李绚微微仰头,将一杯酒尽皆喝干,然后放下酒杯,低声说道:“世叔过奖了,小侄所做那一点小事,如何能被朝堂诸翁放在眼里,最多博得一笑罢了,世叔放心,绚心中清明,知晓自己几分斤两。”
“如此便好。”来敬业放下酒杯,面色严肃:“王爷可还记得,上月间,王爷曾去信越州都督段,近期严查境内人口流动和物资涨幅,发现东阳,天台,还有萧山,三地,都有异常的人口流动,然派人调查,但却一无所获,可偏偏,这三个地方的物价涨幅超过八分。”
“八分。”李绚眉头一挑,不由说道:“好厉害的人物。”
三千人,三千精锐散入各地,物价只上涨了八分。
李绚不得不承认,那位天阴教的大总管,的确是一个厉害人物。
物价上涨八分并不特别起眼,如果遇上一个心大的县令和刺史,根本不会半点放在心上。
可如果再涨一点,超过一成,那么方方面面的监察力量,立刻就会开始调查这其中的原因。
“八分的物价涨幅,还有刻意的控制,对方这是在下一盘大棋啊!”李绚的眼睛微微一眯,回想着脑海中的地图,沉声说道:“东阳,天台,还有萧山三地,虽然分属婺州,台州和杭州,可偏偏恰好将越州围起来,一旦有变,三路进发,越州危矣!”
“好在提前有所发现,如此反而可以反过来作局。”来敬业话说到这里,立刻一停,李绚随即颔首,的确如此。
三千精锐分入淮南和浙西两地,算个有一半,在浙西不过一千五。
若是他们分散布置于各个州县,那么人数更少,只要能够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那么对方是生是死,便尽在掌握。
不过他们真的会这么布置吗,三路围攻越州,看起来布局周全,可越州一旦有所准备,那只会是被各个击破的下场。
除非他们有自己的内部消息渠道……
……
明亮的厅堂内,饭桌上摆着一些简单的饭菜,但酒香却是飘散了出去。
来敬业放下酒杯,一番细谈之后,他满意的看着李绚,然后说道:“贤侄目光敏锐,布局清晰,下手果断,加之诗才惊人,可惜了,若不是王爷的婚事是圣人和天后指定,本官必会和左相争一争。”
“世叔过奖了,绚不过是清醒一点,多备一点罢了。”李绚感慨一声,回想之前的洛阳一行,感慨的说道:“洛阳风雨颇盛,若是无事,小侄实在不愿多去神都,一不小心就是一堆麻烦。”
“的确如此。”来敬业赞同的点点头,之前朝堂盛传的太子被天后所鸩之事,虽然最后以谣言定论,但在一些人的心里,却并非完全相信,只不过此时和他们并不切身利益,多管多问甚至会惹祸上身,这才缄默不言。
李绚看着来敬业,低声说道:“小侄来前,来遂世兄曾言,来家传承在东南现踪?”
“贤侄想问的是宇文家吧?”来敬业抬头,目光凝视李绚。
李绚认真的点点头,说道:“小侄在扬州虽只有三天,但暗中也有多番调查,可是在整个扬州,却没有半点宇文家的痕迹留存,想找,却半点也无从下手,唯二的两条线索,安荣祥和闻冰艳,不得已之下,已经全部诛杀,线索自此彻底断绝。”
“贤侄有心了。”来敬业感慨一声。
对于来遂和李绚交往,来家持着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
李绚只是一个普通的边缘郡王罢了,像来家这样的世家,前有中书令来济,现有黄门侍郎来恒,下面又有来敬业这样数州刺史的大家,光是来遂便可以与李绚平等交往了。
后来逐渐重视,也是因为李绚在洛阳几番动作,展现了不俗的能力,再加上圣人和天后信赖,李绚又出任婺州,双方彼此都有所求,相互之间的关联才一步步加深。
李绚如今展现出的为人性格,也的确让来敬业感到满意。
终于,来敬业开口:“王爷可曾听说过天阴教中,有一大总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