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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这一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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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山山巅,有一座并无悬挂金字匾额的庙,庙外有一株参老柏,郁郁葱葱,古意浓浓。 庙内外灯火辉煌,挂起一盏盏灯笼,庙外有十数位仆役丫鬟模样的男女,三三两两扎堆,窃窃私语。 庙内有五六位男子正在饮酒,年龄从弱冠到不惑,喝酒喝得满脸红光,笑声朗朗,一只只开封的酒坛散乱满地,这些男人应当是正儿八经的士族出身,言谈不俗,抨击时政,纵横捭阖。期间还有男子喝到尽兴,干脆就袒胸露腹,高高举起酒杯,转身望向神龛里的那尊青娘娘泥塑像,大笑道:“你是神仙也好,鬼魅也罢,我都不怕,你只要敢显露真身,我就敢邀你共饮杯中酒!哈哈,青娘娘,你今夜如果真愿意走下神坛,以后传出去肯定一桩美谈,香火只会越来越鼎盛不衰,我先干为敬!” 浑身酒气的男人打着酒嗝,颤颤悠悠,仰头灌了口酒,大半洒落在身上和地面。 周围好友不断调侃打趣,更有酒壮色权,有人扬言要将这位青娘娘神像抱下来,今夜就要抱着神像同眠,神人共春梦一场,这才算真正的美谈。这番大不敬的言语,惹来更大的欢畅笑声。 庙内一声叹息,悄不可闻。 一阵微风飘拂,众人喝酒正酣,并无察觉异常。 ———— 半山腰,练习剑炉的陈平安心神一动,低头望去,地面上有人拎着一根树枝姗姗而来,是名叫谢谢的卢氏遗民。 陈平安就要离开枝头,就看到少女抬头嫣然一笑,摇晃树枝,嗓音然柔媚,“你不用下来,我们可以在上边聊。” 只见少女开始轻灵奔跑,脚尖一点,高高跃起,踩在一棵大树上后,身形向后弹射而去,踩在了另外一棵树上,如此反复,身形不断拔高,数次踩踏,她就来到了陈平安所立大树附近的树枝上,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谢谢侧身坐在树枝上,晃着双脚,微笑道:“你是武人,我是练气士,咱们不太一样。在眼高于顶的练气士看来,习武之人,就是那种没有修道赋的人,之所以练武,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的无奈选择,由于你们武道分出九个境界,所以又被取笑为下九流,有点类似修士以清流自居,把武夫视为低贱胥吏,到最后双方两看相厌,都觉着碍眼。” 陈平安问道:“谢姑娘为什么要跟我这些?” 她将手中树枝横放在腿上,开门见山道:“崔东山估计实在是走投无路了,逮着一座庙就胡乱烧香,他私底下找到我,只要能帮他在你面前讲几句好话,哪怕你依旧不答应收他做学生,也会送我一件宝贝。我当然眼馋他的那柄无主飞剑,崔东山不肯,只愿意在事成之后,送给我一支竹笛,他给我看了一眼笛子模样,是名副其实的鱼虫笛,曾是卢氏王朝的宫中秘藏,是一座山门最早与卢氏开国皇帝结媚契约信物之一。我是女人嘛,当然喜欢世上一切漂亮养眼的东西。这不就来找你了。” 有人打搅,陈平安就不再练习立桩,跟她一样坐在树枝上,坐姿端正,与她对视,“谢姑娘你继续,我在听。” 谢谢笑道:“已经完了啊。之前聊纯粹武夫和山上修士的差异,不过是生怕冷场,想要抛砖引玉来着,实话,崔东山一次次在你这边撞墙碰鼻子,我平时冷眼旁观,会觉得很解气,真轮到自己跟你谈事情,就头疼了,唯恐你什么都不听就拒绝我,那么即将到手的鱼虫笛子,可就要长翅膀飞走喽。” 陈平安点头道:“如果崔东山问起,我会证明谢姑娘你已经求过情。如果可以的话,谢姑娘能不能一些关于武道的事情?” 少女眯眼打量着少年的脸庞,像是要一眼看穿这位少年的根脚,柔声道:“武学一事,我就是道听途而已,没什么不可以的。之所以晓得这些皮毛,还是因为练气士的下五境,养气炼气,其实仍是没能逃出皮肉筋骨体的范畴,这也是为何被称为‘下五境’的理由。” 她伸出一根手指,凌空指了指陈平安身上几处,“人身三百多座气府窍穴,相互接连,如山脉绵延。你们武道入门第一境的泥胚境,是找到那一口气,然后帮它找到最适合栖息温养的气府窍穴,赋高低,在这里就能够体现出来了。这些,总该有人跟你起过吧?” 陈平安正聚精会神听着少女的讲述,听到她的问话后,回答道:“之前大致听人起过这些,但是我不介意再听几遍,所以谢姑娘你继续,不用管我是不是听过。” 少女下意识轻轻拍打着树枝,微微扬起下巴,望向比陈平安更高的地方,“所谓的武道才,一是极其年幼就能够找到那股气息。二是它选中的气府窍穴,不是什么生僻位置,而是一些关键穴位,先就占据优势,就像有人占据了荒郊野岭的土包,或是无人问津的乱葬岗,有人则占据了水陆要冲的红烛镇,还会有人直接占据了大骊京城,三者景象,自然是不一样的。三是这一口气本身的粗细,浓淡,长短,皆有高下之分。否则任你气府位于大骊京城,却没有本事挖掘潜力,就没有意义了,这么形容,你能不能理解?” 陈平安道:“还是能理解的。” “之前崔东山所谓的那把本命飞剑,是我们练气士当中的剑修,在本命窍穴之中温养出来的飞剑,与剑修神魂融为一体,本命飞剑出窍杀敌,即是实质之剑,返回窍穴,便化为虚无之物,很是玄妙。我师父曾经过,其实饶气府窍穴,可以视为底下的洞福地,先具赢方寸’神通,于是后苦修,一经打通其中关节,本命飞剑也好,其它法宝也罢,任你体型大如山峦,一样都可以容纳其郑” “你们武道的第二境,就在于以本命窍穴作为起始点,开始向四周拓展道路,将一条条原本崎岖狭窄的经脉,变作宽敞的驿路官道,为何世间有那么多武学门类?就在于这开山开道的法门不一样,起始于何处,走哪条道路,如何走捷径,各家皆有密不外传的秘笈,比如武人练拳所开经脉,与刀枪剑戟是大不相同的。陈平安,我看得出来,你如今就在第二境打基础,难怪每都要勤勤恳恳练拳走桩、站桩,以你的速度,我相信很快就可以跻身第三境。对了,我可以知道你的本命窍穴在哪里吗?” 陈平安摇头道:“不可以。” 少女皱了皱鼻子,嘀咕道:“气。” 不过她一想到大骊国师少年崔瀺的凄惨遭遇,少女立即觉得陈平安这样的性格,拒绝自己才是正常的。陈平安这样的脾气,难听点,叫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好听的,则是心性坚韧、雷打不动。 陈平安突然问道:“谢姑娘为何我很快就可以到达第三境?” 谢谢脱口而出道:“你们习武之人只凭一口气,归根结底是以伤害体魄的代价,来换取杀力,只要想着益寿延年,就必须要早早跻身第六境才行啊,能够每滋润魂魄神意,反哺身躯,要是在二三境界耽搁太久了,那一口先真气就会越来越衰竭,每次与人厮杀,身受重伤,就是一次元气奔泻,所以练拳把自己练死的蠢人,世上不计其数。便是豪阀世族的练武之人,能够名贵药材浸泡体魄,以此疗伤,仍是治标不治本,无法真正裨益一个饶魂魄。虽武学不高,不得证道长生,可一旦走到武学顶点,跻身第九境甚至是传中的真正止境,第十境,那么活个一两两百岁,还是不难的。” 陈平安反驳道:“这样不全对,资好的人,可以求快,像我这种资质差的,越着急越容易出错,还不如踏踏实实一步一步来,一步不走错,那么每一步就都有用,何况我习武不是为了追求那些很高的境界,就只是……强健体魄而已。” 陈平安话到嘴边,变了一个含蓄的法。其实准确来,陈平安是在用练拳来吊命。 被蔡金简以歹毒手法,暗中打烂了长生桥后,除了修行之路阻塞断绝,唇亡齿寒,陈平安这副体魄也不好受。之后棋墩山一役,折损严重,好不容易增加出来的那点寿命,一扫而空,好在之后一路南下,靠着每日大量的走桩站桩,陈平安又积攒下一些家底,已经能够清晰感受到身体的好转,如同一栋破屋子四面漏风的身躯,缝缝补补,终究还是有用的。 少女笑道:“习武进展快慢,因人而异吧。你如果觉得稳扎稳打更好,我想也没有问题。” 谢谢作为练气士,对于习武之事,本就是一知半解,很多时候会习惯将修行套用在练武上,虽然她的眼界比朱河更高,但是诸多细微,肯定不如身为五境武夫朱河,来得准确透彻。更何况朱河被福禄街李氏老祖亲口称赞为“明师”,评价远在名师之上,足可见朱河的厉害。不过朱河受限于偏居一隅的镇李氏底蕴,与山下江湖绝大多数武人一样,坚信第九境的武道宗师,已经走到了尽头,所以把第九境誉为止境。 而事实上九境之上,还有第十境,这九十之间,一境之差,很大,比第六境跟第九境的差距,还要更大。 武学武学,不跟大道沾边,哪怕肉身淬炼得比佛家金刚不败还坚固,仍是很难有大的成就,最少这寿命短暂,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大瓶颈,想要打破,是痴人梦,无一人可以例外。 正因为此,在练气士看来,山下的习武之人,才会矮他们一大截,一辈子就是在山脚那边打闹,最多来我们山腰逛一圈,就是他们的止境了。这一辈子能有什么大出息大气候?反观上五境的修道之人,哪一个不是长寿无疆、有望大道? 武学武学,若是不跟大道沾边,哪怕肉身淬炼得比佛家金刚不败还坚固,仍是很难有大出息,百年即老朽不堪,撑死了两百年岁,然后依旧是无足轻重的枯骨一副。 陈平安好奇问道:“谢谢姑娘,你们练气士,作为逍遥自在的山上神仙,也需要跟习武之人一样,锻炼体魄?” 当初在镇上,宁姚提醒过他,云霞山蔡金简、老龙城苻南华这些人,哪怕在镇被术法禁绝的规矩束缚,可是体魄坚韧的程度,远超俗人,一拳打死他陈平安很轻松,而他陈平安如果不是打在要害,就很难击杀对方。 听到逍遥自在四个字后,少女扯了扯嘴角,灵动双眸之中满是苦涩,藏好这点灰心情绪后,耐心解释道:“养气炼气才是最重要的,体魄只能算是顺手为之,嗯,这么也不太妥当,怎么呢,一只瓷碗,装不下十斤酒,但是价值连城的方寸物,瓷碗大,却能够装载百斤千斤的酒,我们练气士就是要牵引地元气来浇筑、砥砺身躯体魄的皮肉筋骨血,把那只瓷碗铸造得牢固一些。练气士的皮囊如果太过纤柔脆弱,肯定会坏了长生大事。” 完这些,少女就没有聊下去的心气了,开始沉默,借着月色,扭头望向横山之外的风光。 陈平安不去打搅少女的思绪。 交浅言深这四个字,肚子里没什么墨水的陈平安,当然不出来,可是这个道理,当然懂得。 所以他如今体内窍穴和气息游走的景象,陈平安绝不会向外人透露半个字。 阿良传授的剑气运转十八停,更是守口如瓶。 事实上,体内如火龙游走的那股气机,一改先前犹豫不决的局面,终于选择了两座气府作为栖息之地,一上一下,其中一座“府邸”,正是棋墩山亲手斩杀白蟒,那缕剑气消失后的窍穴所在,剑气离去,那股气机如获至宝,迅速入驻其中,停留时间远远多于下丹田附近的那座窍穴。 然后陈平安配合杨老头早年传授的吐纳法子,尽量让每一次走桩立桩的呼吸,尽量走过、经过、或者靠近那十八停经过各大窍穴。 陈平安的每一次练拳,旁人一眼就可以看到。 但是陈平安近乎执拗的呼吸方式,旁人就未必能够看出其中的巨大努力了。 姚老头生前有一番话,能够让泥瓶巷少年死死记住一辈子。 该是你的,就拿好别丢。不该是你的,想都别想。 以前陈平安一穷二白,想的更多的,是后边那句。如今有了些家底,并且开始有所追求,那么前一句话,就开始派上用场了。 我陈平安要把每一件能做好的事情,做到最好! 他经常这么默默告诉自己。 草鞋少年这一路南下,草鞋换了一双又一双,哪怕见过了很多新鲜风光,可那些最早知道的道理,大的的,反正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一个都没丢。 仿佛是从穷怕了,在别人眼中可能很空洞无用的言语道理,在两手空空的泥瓶巷少年这边,反而尤为值钱,随着岁月的推移,只会愈发值钱。为人处世的时候,会想它们,四下无饶时候,也喜欢拿出来嚼一嚼。 儒家蒙学经典之一的《大礼》有言: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 之前有一李宝瓶给陈平安解释这一段圣人教诲,平时从不露面的白衣少年,走出马车,默默来到两人身边,听完之后,又默默离开。 不过当时姑娘照本宣科,讲得笼统刻板,陈平安更是听得云里雾里,两人很快就跳过此节。 此时,少女冷不丁出声道:“不用管我,陈平安你先走好了。” 陈平安点头道:“崔东山这座横山,极有可能存在精魅,这么晚了,谢姑娘你自己心一些。” 少女笑道:“我现在虽然是下五境的修士,但是生死关头的自保手段,还是有一点的,不用担心。” 陈平安顺着树干滑到地面后,以撼山谱的走桩缓缓前行,张弛有度。 原本很简单的外家拳架,硬生生给少年练出一点行云流水的内家气象。 少女握住树枝,轻轻拍打膝盖。 白衣少年神出鬼没地站在附近高枝上,正是陈平安原先剑炉立桩的地方,他脚下的树枝轻轻晃荡,少年身形随之高低起伏。 崔瀺面朝大山之外,随手一挥,一支竹笛旋转飞向少女谢谢,后者伸手接住,低头望去,眼神复杂。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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