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尔拉……” “克尔拉……” “喂！克尔拉！” “咳！我还没死呢…别吵……” “太好了！万岁！坚持住，战斗已经结束了，马上带你回去治疗，别死啊！” 硝烟弥漫的雪原深处，一群全副武装的特种士兵动作熟练地打扫着战场，时而有人对着惨不忍睹的尸骸咬牙哽咽，时而有人因为找到存活的战友喜极而泣。 他们收拾了战友的尸骸和还能带走的器械，很快，伤势不重的部分驾驶结实厚重的大型站车，急需救治的部分被送上速度更快的武装直升机，浩浩荡荡地撤出了荒原。 一阵猛烈而刺骨的风呼啸而起，带来连绵不绝的雪花，可以预见，当风雪止息之时，这里的战火痕迹都将掩埋，再无人能知晓曾经存在的怪物，以及与怪物死战到底的人类士兵。 “多处骨折，重度失温，冻伤，不过多亏温度低，失血情况还好……这是几？” “三。” “很好，保持你的清醒。看样子脑功能还正常，内脏损伤应该还比较乐观。加油，回到基地就能好起来了！” “行……” 银发披散的女战士有气无力地回道，睁着一双略显空洞的蓝色眼眸，静静地看着直升机的顶部，任由急救人员为她戴上了氧气罩。 ‘克尔拉·恩德拉彼德，这就是你的名字啊。’ ‘家里人都死在崩坏兽手中，剩一个表叔，是后勤部门的小干部。’ ‘心愿是向崩坏复仇……’ ‘那么，身为支配之律者，占据了她的身体无疑是对她的亵渎吧？’ 支配剧场的安琪们共享着来自死去的克尔拉的记忆，各自的表情都变得复杂感伤了起来。 支配律者的强度问题不需要重复赘述，而在崩坏兽方面，她们也不具备空之律者那样批量制造大规模崩坏兽群的能力。取而代之的是，支配之律者能够完全支配崩坏兽，尽管数量上不会很夸张。 所以，方才的战斗里，安琪完全有能力拯救这些士兵，包括克尔拉的生命。 但她没有那么做，她只是远远地观望，等到即将尘埃落地时，找到了一具符合自己审美的尸体，然后鸠占鹊巢。 ‘从没有哪一刻能像现在这样，让我清晰地意识到，我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 安琪们纷纷默然。 她们没有控制崩坏兽攻击人类，而今天这场战斗，即使没有她们的旁观也一样会发生。 但，她们终究是选择了旁观，而不是帮助人类。 ‘看开点吧。’ ‘在这个时间点，作为千人律者，我们别无选择。’ ‘说到底这个世界的我也好，另一个世界的我也好，我们并不热爱这个世界，不是吗？’ ‘我们，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剧场里的安琪们自我开解着，很快带着同样的冷淡表情，继续她们在体术、权能、崩坏能控制、热武器和各类知识上的修行。 此时此刻，只有每分每秒都在增长的各项能力值，能给安琪沉甸甸的心情带来几分安慰了。 …… 克尔拉（安琪）在长达一周的躺尸后，从医务部走了出来。 “嘿！我们亲爱的队花终于出院了！烤肉、香肠和生命之水已经就绪，就等你到位了！” “嘭！” 安琪一个肘击，让跳过来想抱她的队友捂着肚子蹲到了地上。 她挠挠散乱而利落的银色短发，冷若冰霜的精致小脸上写着一如队友们记忆中那样的不耐烦表情，道： “近期不喝酒，医生说修养不到位的话，说不定我就没法再上战场了……对了，这段时间，可可利亚大人那边有什么新的指示吗？” 毛熊国的逆熵，基本上是革新派的天下，四舍五入等于可可利亚势力。而在这里服役的士兵，最初有相当一部分是与可可利亚有过交情的老兵，到现在，大部分军队力量都听从那个女人的命令。 可以说，这一个区域的逆熵，对可可利亚的认可度甚至在对盟主之上。队友们面面相觑一阵，也没在意安琪的扫兴，而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倒是没听到有什么特别的行动计划呢。” “不过按照惯例，这一轮的大扫荡之后，可可利亚大人应该会到前线慰问一下吧？” “是啊是啊，她从不缺席葬礼仪式的。” “这样啊……养伤的这段时间，我想一个人安静地思考一些事情，没什么事就不要来吵我了，祝你们玩得愉快。” 安琪自顾自地从队员中间走过，摆摆手，留给他们一个腰细腿长、挺拔紧致的迷人背影。 队友们相视一阵，各自耸肩，显然已经适应了老朋友这种冷美人作派，很快就嘻嘻哈哈地往聚会场所而去，显然会是一场无人能够离席的酩酊大醉了。 …… 克尔拉（安琪）来到“自己”的房间。 一间军人风格很浓重的屋子，不见女孩子风格的粉色元素，拉开衣柜也只见军装、黑色羽绒、牛仔裤这些偏严肃风格的衣物。 安琪褪下了身上的衣物。 从衣柜上镶嵌的全身镜看，这副躯体皮肤白皙，正处于最美丽动人的年纪。修长浑圆的美腿，完美诱人的身材曲线，身为女性该有的地方都有着挺翘傲人的圆润弧度，而且显然锻炼到位，肌肉曲线十分好看，小腹上也有健美的马甲线，是一具充满着野性健康之美的娇躯。 “感谢你，克尔拉。” “我没什么能报答你的，所以就当是虚伪吧，从今往后，这一个我就是抗击崩坏的尖刀，最坚定无畏的战士。” 安琪对着镜子，立下了这副躯体的人设。 唯独对克尔拉，夺取身体这件事让安琪有所愧疚，而且越看见克尔拉的美丽，就越是觉得对不住她誓死抗击崩坏的觉悟。 ‘以后，尽量不夺取类似克尔拉这样的身体吧。’这句话得到了全体安琪的点头同意。 因为克尔拉，安琪们给自己设定了一条底线：不再玷污好人的尸体。 可以不喜欢世界，也可以为了生存而做一些坏事，但千万别让自己活得过于丑陋，这不符合安琪的美学。 …… 正如基层士兵们知道的那样，可可利亚在大扫荡后的葬礼仪式上出现了。她在庄严肃穆的仪式上与士兵们共同默哀，并献上了在这个国度用于祭奠死者的康乃馨。 那之后，可可利亚就在前线基地停留了下来。按照惯例，她会继续亲身慰问基层士兵，为立功者授勋，并处理扫荡行动中出现的一些大小问题。 对可可利亚来说，这是相当忙碌的几天。 然而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可可利亚既然爬到了革新派领袖的位置，自然也要做到一个领袖该做的事情。而无论她秉持的信念是什么样子的，至少在应该做的事情上，她向来做得很让人满意。 “咚！咚！” 办公室门口传来门卫的敲击声。可可利亚翻阅着一些文件，看向大门，皱眉。 “进来，什么事情？” “可可利亚大人，有位士兵说有重要情报需要向您汇报。” “什么事情？我可没有什么鸡毛蒜皮都操心到底的精力。” 可可利亚眉头皱得更深，上下打量着这个门卫，并考虑下次是不是该带上几个更机灵的部下随行。 门卫心里一紧，下意识挺直了腰板，敬礼道： “长官，这位士兵的态度很坚决，而且又是差点在前线牺牲的忠诚战士，所以我……总之她给了我这封信，说您看到了就会见她。” “唉！行，给我吧。” 可可利亚摇摇头，叹息了一声，随手接过士兵手上的白色信封。 ‘估计又是检举贪污渎职的军官，或者控诉哪里的研究基地乱搞人体实验之类的吧？说来说去也就这些情况了。’ 可可利亚理所当然地猜测着，拆开了信封。 【蛇，向您问好。】 可可利亚愣了一下，宝石般的紫色眼眸里，瞳孔猛然缩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