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感觉在这个地方已经待了很久了，我想出去走走。” 夏日初至的中午，相拥在地上的二人，刚刚分享完彼此的甜美，然后西琳突然提出了要求。 立花雪温顺地依偎在西琳暖玉温香的胸口上，宛如依赖主人的幼犬，带着温柔眷恋的微笑，道： “为什么？不是还有很多游戏、动画都没有体验过吗？” “……跟那个笨蛋共用一具身体时，哪里都不能去。现在也哪里都不去，那我不是白出来了？” 西琳不想承认自己被立花雪可爱又依恋的笑容勾动了心弦，只好在停顿片刻后，翻着白眼，冷艳高贵地说道。 立花雪动了一下身子，轻轻啄了一下西琳的嘴唇，然后甜甜笑道： “姐姐大人想去的地方，无论是哪里，我都会陪着你一起去。” “哼！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西琳抬起了与立花雪十指交叉的小手，稍微用力握紧了一下，高傲地说道。 没有什么道理，不需要任何理由，西琳就是单纯地这么认为了而已。 …… 之后，西琳坐在化妆镜前，看着立花雪用不明觉厉的手法，将她的紫色长发化成柔顺的如墨黑发，又将那金色眼眸也染成同样的黑色。 从镜子里看去，贴在一起的西琳与立花雪，虽然精致面容不尽相似，但那黑发黑瞳的色彩，却有点像是真正血脉相连的姐妹了。 “虽然我将身体塑造成姐姐大人长大后的模样，但当年的空之律者，毕竟给许多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出门的话，为了不带来不必要的风险，姐姐大人得委屈一下，稍稍做一点伪装喽！” “真麻烦，为了区区人类……算了，就听你的。” “嗯嗯，姐姐大人真好，最喜欢姐姐大人了！” 立花雪开心地笑着，蹭着西琳的脸颊。 西琳撩起自己的黑色发丝，懒得回应立花雪一日不下百遍的甜言蜜语。 立花雪又道： “我为这样子的姐姐大人，精心准备了一个新的身份哦~~” “嗯？” “立花泉，这个名字怎么样？” “哈？” 西琳迷茫地眨眨眼。 立花雪接着道： “西琳，在姐姐大人作为人类时的家乡那边，是俚语的泉水之精灵的意思。所以，我取了一个泉字，和我这个身份的姓搭配，姐姐大人觉得怎么样？” “反正是用来骗过人类的，随便怎么样都好，所以我们去哪里啊？” “姐姐大人没有目标吗？” “无所谓，出去看看就行。” 西琳漫不经心地说道。 本来也没什么目标，就是单纯静极思动而已，属于沉浸动画、小说、游戏的死宅女，偶尔也会想出门走走这种性质。 然后西琳第一次知道了，别墅还有个地下车库，停放着数十辆名贵跑车和轿车。 “小公鸡点到谁，今天就用谁~~” 立花雪走在前面，手指在空中轻点着，随意的选中了一辆深蓝色轿车。 然后打开车门，弯腰邀请西琳入座。 “知道姐姐大人不喜欢人类，所以在家里也好，出门也好，服侍姐姐大人的人只有我哦~~” “嗯。” 西琳慢腾腾地走着，用鼻音回应。 然后，慢腾腾地坐上了副驾驶座。 之所以缓慢，是因为完全没有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做才符合高冷女王的定位。 立花雪关上车门，慢悠悠道： “姐姐大人，记得系安全带哦~” “嘭！” 西琳本能地一拽，扯断了安全带，顺带毁掉了车框。 刺耳的警报声，在车库之中回荡。 西琳：“……” 最终她们换了一辆车。 一路驶过幽静的山林和空旷的田野，夏天的风夹杂着植物和泥土的清新气味，吹拂着两人的发丝。 一路都很安静。 直到西琳终于忍不住，扭头，鼓着脸道： “想笑就笑！我就是没坐过车，律者坐什么车啊，有毛病吗！？” “我没有想笑哦。” 立花雪微笑道。 不止没有想笑，甚至觉得有些可怜。 最初的西琳，成长于封闭的实验室，在痛苦且残忍的人体实验中度过童年，然后死在复仇之中。 新生的西琳，说白也不过是另一个琪亚娜，而且长期在意识最深处的角落里，靠着灼烧心灵的怒火和怨恨度日——偶尔吃吃泡面，大概就是她人生中仅有的一丝娱乐了。 所以她才沉溺于立花雪准备的各种娱乐设施和美食，因为那都是她不曾体验过，甚至都没有想象过的新鲜事物。 继承了怨恨，选择了黑暗，执着于复仇和毁灭，但说到底，也依然是个不曾体验过人世的小姑娘。 西琳，就是这样的人。 “你难道是在可怜我吗！？” 西琳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像是被激怒了一样，冷漠地看向立花雪。 只是，一个对人间事物懵懂无知如幼小儿童的人，为何会有这种过分的自尊心？ 说白了，也不过是茫然无知的小女孩，对这个陌生世界的排斥与恐惧，因而衍生出自我保护的甲胄，就像刺猬一样，仅此而已。 “姐姐大人，我们到城里了。” 立花雪没有回应她的问题，而是指了指前方。西琳的注意力被转移，抬头看向前方，然后，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 如同森林树木般连绵不绝的高楼大厦，纵横交错的高架桥，五光十色的绚丽霓虹。 此刻正是日落黄昏，繁华的都市，宛如一副绚烂多姿的梦幻画卷。 西琳第一次，真正用肉眼，看到了一座繁荣的现代城市。 她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巴，目不转睛地观赏这一切。 而立花雪，也知道了该带西琳去什么样的地方了。最热闹，最绚丽，最引人入胜的地方——商业街，游乐园，最大的河边摩天轮，还有最高的观景塔。 西琳渐渐失了神，任由立花雪像牵小孩子一样牵着她到处走，时而震惊，时而着迷，不时发出各种各样的惊叹声音。 “看，人类，好多人类，像垃圾一样！” 这是西琳站在高塔边缘，指着下方如蝼蚁般微小的人群，傲然地双手抱胸道。 “动画里说，在摩天轮的最高处接吻，就能永远一直在一起……等等，我是说情侣之间啊，你不要靠过来啊！嗯！！！” 这是在摩天轮的最高处，被立花雪强吻，然后不自觉就反击回去，热烈而充满进攻性的西琳。 “看，情侣酒店，人类搞瑟瑟的地方！” 这是站在风格暧昧的霓虹灯前，双手叉腰，一副“我什么都知道”表情的西琳。 “卧槽！是魔法少女cosply！走，我要去合影！” 这是见到了最近喜欢的动画角色coser，一下子两眼发亮、走不动道的西琳。 她就像是来到梦中世界的孩子一样，焕发出了与过去截然不同的活力，兴奋得不得了。 一直持续到了深夜，人潮渐渐散去之后，西琳脸上的笑容也不曾褪去。 “那边有宵夜点心售卖，姐姐大人坐下来看看照片，我去买如何？” “去吧去吧，快点回来啊！” 西琳不在意地挥手道，在路旁长凳上坐了下来，一张一张地翻开着与coser的照片，嘴角带着欢快的笑意。 此时，有路人靠近。 逛累了的一家三口在长凳的另一边停了下来，小女孩被父母牵着手，坐在了凳子上。 “好了，时间也晚了，休息一下我们就回家吧。” “诶？不要，我还没玩够！” “乖，好孩子要早睡早起，这样才能长高。你听话的话，下周爸爸妈妈还带你过来玩！” “哦，好吧……那我要妈妈抱我回去！” 三人交谈着，带着幸福的笑容。 而西琳脸上的笑意却渐渐褪去了。 仿佛一盆冷水泼了下来，将之前忘我的热烈情绪全部浇灭。 是啊，我可是律者啊！为了人类的东西而笑了出来，这算什么啊！？ 手上的照片被揉皱，西琳左右四望，却不记得立花雪方才离去的方向。在周围熙熙攘攘的欢声笑语中，西琳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 就像，再次回到了琪亚娜的意识深处一样，孑然一身，什么也没有。 “姐姐大人，来试试这家风靡全城的章鱼烧吧！” “……” “姐姐大人？” “你不会骗我的，对吧？” 西琳抓住了立花雪的手腕，不知不觉地用上了全部的力气，一字一顿地问道。 立花雪无言以对。 事实上她已经骗过了。 而立花雪也感受到了西琳此时的情绪不对头，是安慰西琳，还是进一步地骗她，这是一个问题。 “姐姐大人，你，不开心？” “没有！区区人类的城市，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姐姐大人，我，无法保证不会骗你。因为欺骗，就是千人律者的生存和战斗方式，这是我的权能。” “我不是要这种答案！” 西琳暴躁地说道，眼中闪烁起了泪水的光芒。 立花雪心里一软，柔声道：“但我会永远陪着姐姐大人，永远喜欢姐姐大人，一直陪着你，直到永远。” 这句话，是西琳想听的了。 她低下了头，轻声道： “不许骗我。” “不会的，只有这句话，绝对没有任何欺骗，我发誓！” “哼！欺骗不是你的权能吗？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那，我用行动证明如何，姐姐大人？” 立花雪笑着说道，宠溺而深情地望着西琳。 西琳木木地眨眨眼。 什么行动能证明啊？又在说莫名其妙的话了…… “！！！” 路灯之下，人群之中，两个美如画卷的黑发少女拥吻在了一起，形成更加唯美浪漫的图画，令看见的人都无法移开眼睛。 丁香小舌在口中的纠缠和掠夺，令西琳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立花雪近在咫尺的温柔眼眸。 良久，西琳感觉心里好像放下了什么东西，又像融化了什么东西。 她闭上了眼，热烈地回应了过去。 ‘不要欺骗我，只要刚刚这句话是真的，那我……我也可以……可以有一点点喜欢你的，安琪。’ 在立花雪的柔软和甜蜜中，西琳闭着眼眸的眼角，滑落了一滴她自己也不知道意味着什么的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