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少女如孤鸿般坠落，而珍视她的人们呐喊着，毫不犹豫地前去承接她的身体。 然而谁都没能触碰到她。 琪亚娜、雷电芽衣和符华的手同时穿过了少女的躯体，如同穿过了一层幻影。然后，眼见着安琪化作无数星星光点，消失无影。 “过度催动崩坏能，导致躯体完全被崩坏能所浸染转化。当那股力量消失时，也就自然带走了这具身体的一切。这，也是你们应该谨记的课程。” 天火看似毫无同理心，以教导的语气说道。 然后三人齐齐扭头看向她。 琪亚娜和雷电芽衣的敌意自不必多说。 即使是沉稳且身份特殊的符华，此刻也咬紧了牙关，怒火激发出的能量与热量，扭曲着周遭的大片空气。 “把安琪，还给我！！！” “你在鬼哭狼嚎什么呢？” “（qvq）啊？” 琪亚娜悲愤交加的泪眼突然就呆滞了，不由得瞪大眼睛往上方一看，只见刚刚消失的安琪竟原模原样地站在空中，仿佛之前的一切全是幻觉。 方才坠落的火精剑“嗖”的一声在三人中间穿梭而过，落入了安琪的手中。 天火看着眼前的少女，轻声一叹，然后对符华道： “支配律者，千人一体，一即是全，全即是一。一个个体的消失，对千人律者而言毫无意义。华，你连那段记忆都遗忘了吗？” “呃…我…那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短暂的尴尬后，符华看着神色冷清的金发女孩，缓缓展露笑颜。 太好了。 人没事，真是太好！ 余悸未消又夹杂庆幸的心情之下，符华下意识想要上前去跟安琪交流。 却见安琪冷不防挥剑，剑气在三人身前横扫向下，在大地上留下数里剑痕，也仿佛隔空在她们前方划下了一条界限。 “不要，过来……” “安琪你在做什么啊！你不认得我了？我琪亚娜啊，你最好的朋友啊！你刚刚差点切到我的脚趾头了知道吗？” 琪亚娜完全不理解，明明之前还那么亲密无间，为什么现在只是想上去抱一下她，都要面对如此凌厉的拒绝？ “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说了别过来！我已经……” “我不管！我听不懂！我不信你真的会对我挥剑！” “琪亚娜！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看不清形势！？” 剧本，出现了偏差。 没有想到琪亚娜会如此冲动。 然而当安琪认真看向琪亚娜的眼眸时，她忽然就愣住了。 那双曾经清澈干净，永远写满了活力与天真的蓝色眼睛，此刻蓄着不断流淌的泪水，隐含着太多没有说出来的压抑和委屈。 是了，曾经对她那么好，曾经被她那样信任和喜欢着。然后是突然的变故离别，现在又是这样的拒绝，这家伙……一定在深夜里无声地痛哭过了吧？ “我……” 安琪一时间犹豫了。 就是这短暂的迟疑不动，琪亚娜便冲了上来，用力地抱紧了安琪的身子，力道大到仿佛要将安琪融进自己体内一样，泪水也滴落在了她的头顶。 “安琪，我好想你，好担心你……” 琪亚娜用哽咽的声音述说着自己的情绪。 说着说着又破涕而笑。 然后又是充满了委屈和难受的呜咽声。 ‘哭哭啼啼，毫无形象，哪有半点儿可以承载终焉之力的主角相啊？’ 安琪心里埋汰着，手，却不自觉就伸到琪亚娜背后，像安抚小孩子一样，熟练地拍打抚摸着。 然而无奈之情只持续了片刻。很快，安琪就感觉到胸口上传来的异样，小脸一红，然后长剑一转，用剑背狠狠扫向这只色虫子的脸蛋。 “滚！” “嘭！！！” 琪亚娜如炮弹般惨叫着飞走了。 符华和雷电芽衣都是一惊。 但见到安琪一手颤抖地握着剑，另一手捂在胸前，面红耳赤的羞耻表情。顿时，她们就什么都明白了。 “……”× 怎么说呢，死性不改到了这种程度，有时候还蛮让人敬佩的。 可与此同时，眼前这个猝不及防被吃了豆腐，会脸红羞耻的安琪，也远比先前那副冷漠表情亲切太多了。 琪亚娜还是琪亚娜，安琪也还是安琪。 这样子的事实，让符华和雷电芽衣如释重负。 安琪几个深呼吸后，似乎是冷静下来后，回头，长剑映射出冰冷的红光，目光在下方到处搜寻。 片刻后，她颤抖地握紧了剑柄，刚刚沉寂的煞气又一次铺天盖地地释放出来。 “居然，逃走了！” “胡狼比你想象中聪明，她知道你的目标，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到此为止，退下吧，我不会追杀你。” “圣痕计划是什么？” “苏，没有告诉你吗？” 安琪沉默了一瞬，闪烁赤红光芒的眼眸转向天火： “他说，我会自己找到答案。” 天火的眼神波动了一下： “我想，应该是让你去向凯文询问，因为只有他有资格向外人解释这一切。再说一遍，到此为止，等凯文回来以后，再用你的能力向他寻求答案吧。” “锵——” 对此，安琪的回复是挺身向前，一剑斩下，与天火的火焰之剑碰撞出清澈剑鸣与一圈圈的崩坏能余波。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失去了所有，堕入到深渊里，又在怒火和恨意的裹挟下爬了出来！” “现在，你跟我说到此为止！？” 接连的金属碰撞声在夜空中回荡，而天火单手持剑，从容格挡，不曾有半步的移动。 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一个安琪，已经没有了之前那股毁天灭地的伟力。现在的她，看起来比一般的律者都弱小了许多。 “天火！你和长空市无关，不要阻止我！” “苏选中你必然有他的理由，但你还远没有达到可以随心所欲的高度。除非你的每一个分身都有先前那般实力，否则你跨越不了我。再说一遍，离开吧，蛇不会追杀你。” “我是不会死的！一次不行就一百次，一百次不行就一千次！直到我得到我想要的结果，否则，我的复仇永不停歇，你们永远也别想摆脱我！” 越来越频繁的碰撞中，安琪的咆哮声远远传开。 而雷电芽衣一瞬间白了脸色，低下头，不敢去看那个熟悉的女孩此时疯狂的模样。 …… 同一时间，远方的荒野上，胡狼从黑暗中揪出了一只灰蛇分身。 “听着，长空市事件带来了意想不到的麻烦，你得出面平息这次事态。” “她不可能战胜天火大人。” “我知道！但千人律者是不死的！我们调查过安琪，都知道她有多么执着于复仇，而千人律者的麻烦之处你比我更清楚！再者说，她终究是苏选择的人，谁知道未来会发挥什么样的作用？她打不过天火大人，但天火大人也必定不会杀她，那么接下来，世界蛇将面对一个无处不在且无穷无尽的敌人！” “……” 灰蛇无言以对。 事已至此，胡狼所说的情况，他自然也能想明白。 一个不能杀的千人律者，而且是远比前文明更加强悍的千人律者，如果刻意长期针对世界蛇，将给圣痕计划带来巨大的负担。 天火虽强，却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兼顾所有的计划实施点。 “当时的行动，创造出了一个无法扑灭的敌人。现在哪怕不考虑华和太虚山，她本人也已经是圣痕计划的心头大患。我们只有一个选择，必须平息她的怒火，消弭她的敌意！灰蛇，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了。” 灰蛇重重点头。 话音落下，决议在灰蛇网络中迅速传递。然后，几十上百个或多或少参与过长空市事件的灰蛇齐齐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抬头看向冲突爆发的方向，一语不发，沉默而冷静地等待自己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