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世界泡的第n天。 宁蒂惯例抱着点心盒来到老地方。 不过今天不用插告示牌传递信息，因为凯文直接现身，接过了宁蒂带来的东西。 两人都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不过一个是机械冰冷，另一个是呆萌三无，相似又不相同。 他们无声地对视了一阵子后，在楼顶边缘并排坐下，分享今日份的美味点心。 “我的事情，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他们？” “感觉，凯文比较害羞，凯文不想让他们知道，所以先不说。” 宁蒂拧起了细眉，不确定地说道。 凯文哑然，然后摇摇头，不赞同道： “下次遇到类似的事情，第一时间告诉瓦尔特。你能在世界泡中凭空造出那样子的药物，足见你比大部分大人都聪明。但聪明不代表一切，就现阶段而言，你显然还不具备大人的判断力。” “哦……凯文是不是喜欢咸口的点心？”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感觉你好像吃得不是很开心。” 宁蒂扭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带着几分探究。 凯文顿了一下，咔嚓咔嚓将手上的饼干吃掉后，道： “不，我只是习惯了不笑的状态而已，不是不喜欢。” “那明天我带一半甜口的一半咸口的，凯文都试试好了。” “不用那么麻烦，我说过，我不需要食物。” “宁蒂和约阿希姆其实也不需要食物，但我们还是每天都吃，因为吃东西是幸福的一部分。凯文一定是很久很久没有吃东西了，所以忘了吃东西的幸福了吧？” 宁蒂用同情的眼神，面无表情地看着凯文。 凯文陷入了无言。 这小丫头怎么回事，吃个点心而已，怎么道理还一套又一套的？ 不过想想大部分女孩子好像都这样，像爱莉希雅和梅比乌斯，她们有什么小心思的时候，也一样是道理讲个不停，反正就是能从莫名其妙的角度里证明自己有理。 当然宁蒂和她们还是不一样的，宁蒂显然不可能有坏心眼。 总之，还是先换个话题吧。 “你是怎么成为融合战士的？” “融合战士？” “对，就是……拥有崩坏兽力量的人类。” “是蚩尤哦，她把力量托付给我，让我代替她去看这个世界。” 凯文刚拿起一块点心，动作突然停滞了一秒钟。 蚩尤？ 这个名字，他记得。 只是他知道这个名字的时候，苍玄和丹朱已经牺牲，神州的局势也稳定了下来。所以，他就没有再去处理什么，甚至连去神州看一下都没有。 不是他不在乎苍玄与丹朱的死，而是他们这批人早已习惯了生离死别。作为英桀，除了铭记同伴并更加坚定地履行自己的使命以外，凯文没什么能做的。 “蚩尤在你们的时代，又复苏了？” “嗯。不过已经结束了，凯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告诉我吧。” 圣痕计划启动在即，按理说，只要人类还没有被崩坏覆灭，那无论发生什么样的灾难，都与凯文的使命无关。 只是若蚩尤复苏，那坐镇神州的华又如何了？这件事，凯文不得不在意。 宁蒂于是用小孩子式的纯真口吻，一点点讲述了“宁蒂视角”下蚩尤之战的全过程。 耗时半个多小时，而凯文也把剩下的点心都吃光了。 “赤鸢仙人符华，华……她还收徒弟了？” 凯文对那些杂七杂八的配角兴趣不大，即便是蚩尤很单纯这样子的颠覆性设定也没有引起他的好奇。他只是在意符华收了弟子这件事。 “凯文认识赤鸢仙人？也对，你们都是前文明的战士。听说赤鸢仙人的弟子变成千人律者后，也是被前文明的战士苏带走的……” “噗——” “凯文？” “没什么。苏也在现实世界里出现了？不对，等等，什么叫华的弟子变成了千人律者！？” 凯文愣愣地眨了眨眼睛。 一个千年大冰山做出这种反应，不得不说，显得有点呆萌。 但凯文根本没关注自己的形象问题，他关注的事情是——我的天，我不在的这些年现实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华的弟子是千人律者？还有苏的恒沙计划有结果了？他带走千人律者又是什么打算？ “苏的事情，宁蒂了解不多，只是听妈妈她们说过，知道有这个人。安琪的话，宁蒂倒是听大家讲过她的故事，凯文要听吗？”“……你说。” 话都到这里了，凯文再心如死灰，也得对现实世界的情况起兴趣了。太迷惑了，有点吓人啊！ 于是，宁蒂又用小孩子的口吻，叭叭叭地讲述了安琪的背景设定故事。 遗憾的是点心吃完了，凯文只能干坐着听。 这些天投喂的点心多了，馋虫也勾出来了，一下子有点不适应。 “长空市…人造大崩坏实验…世界蛇……” 凯文低声重复着这些词汇，渐渐垂下了眼眸。 他大概知道凶手是谁，动机是什么了。 然而，无法指责，因为灰蛇遵循的是他们的使命。 当然，相对的，报复也是长空市受害者的权力。只要不到阻碍圣痕计划的程度，凯文不会有任何追究行为。 还有，天火也回来了，而且还变成了女性人偶？ 现实世界的变化，还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啊！ “凯文，凯文？” “怎么了？” “时间到了，我该回家了。” 宁蒂抱着空了的点心盒，干净剔透的紫色眼眸好似两颗完美的宝石，又泛着水灵灵的光泽，乖得不得了。 凯文点了点头，眼中带着不自知的柔和： “好，路上小心。” 凯文目送着宁蒂的身影，直到她进入那处落脚点为止。 尽管他知道世界泡的屏障由他一直看护着，不会有外来的威胁。 尽管他也知道宁蒂其实实力不差，她具备着远超律者规模的恐怖崩坏能，又能操控重力，除了年龄还小这一点令人不放心以外，本质上她是一个足以正面压制律者的强者。 但凯文还是睁着眼睛，眨都没眨一下，一直目视着她安全回家，回到了瓦尔特的庇护之下，然后才默默地退出这个世界泡。 “明天，再问一下现实世界的情况吧。” 凯文如是自语道。 自然而然就做下了明天继续与宁蒂见面、交流的决定。 …… 晚上吃饭的时候，瓦尔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给了希儿一个眼神。 心领神会的希儿点了点头，然后演技僵硬地问道： “宁蒂，你这些天下午都去哪里玩了啊？” 还强行眨了眨眼睛，自以为演技自然的样子，甜得很。 宁蒂咀嚼着食物，圆圆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用纯洁无比的眼神看着希儿与瓦尔特。 “慢慢吃，吃完再说。” 瓦尔特满脸笑容地给宁蒂添了菜。 他当然不是怀疑宁蒂去做坏事了。 只是这里毕竟是量子之海，存在着许多未知因素。老父亲舍不得拘束自己的贴心小棉袄，也不想给宁蒂一种管着她的印象，但又很难不担心她的安全，这才跟希儿提前通了气，问问宁蒂的行程。 “去……很远的地方……吃东西，野餐。” 宁蒂弱弱地回应道。 小脸蛋微微发红，双手也紧紧捏着筷子，一眼就看出来有所隐瞒。 但同时，也让人不忍心追问就是了。 希儿咬着唇，向瓦尔特发送求助的眼神。 瓦尔特干咳一声，然后温柔道： “那明天可不可以带上希儿姐姐和我，我们一起去野餐呢？” “嗯……宁蒂先去一下洗手间。” 宁蒂跳下椅子，啪嗒啪嗒地跑进了洗手间。 留下的两人面面相觑，各自生起一阵狐疑——宁蒂在隐瞒什么？会不会有危险？这番表现实在很难让人不担心。 宁蒂关上了洗手间的门，然后对着空气，双手合拢在嘴边，小声呼喊道： “凯文——” “我在。” “明天我能和约阿希姆和希儿姐姐一起吗？” “当然可以。” 凯文点了点头，再次消失无踪。 真是的，这点小事有什么好问的，当然是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啰！我凯文只是萍水相逢的冷酷无情的融合战士，又不是你的什么人，需要问我吗？ 凯文轻轻摇头。 然后第二天，本该跟宁蒂一起坐下来分享点心的时刻，他站在世界泡边缘，面无表情地看着宁蒂跟瓦尔特、希儿一起野餐的画面。 整整五个小时，没眨一次眼睛，眼珠子动都不动一下的。 就是照例监控而已，没有别的心思——凯文很确定地这么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