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此话一出,众人皆都惊愕。 吕布却面露喜色,他狼目四顾,哈哈一笑,“文远审时度势,与我想法暗合。” 众将这才弄明白吕布的意思。 他们主公这是打算要单干啊。 并州兵和西凉兵本身矛盾重重,只是在天下为敌的压力下,这才彼此紧密联合,此时被吕布一说,俱都有些心动。 吕布麾下八健将大多是有勇无谋之辈,听张辽说的有道理,又纷纷改口,“文远说的有道理,咱们在西凉兵那里可受了不少气。以后再也不能给人当孙子了。” 结果这番话出,又有一人默不作声。 吕布一瞧那人,不由慎重起来。 这次反对的竟然是都督高顺。 高顺身为吕布副将,地位比较特殊。 吕布极爱骑兵,进攻时最爱轻兵急进。 可是单靠骑兵锋利却脆弱的攻击力,很难给敌人造成重创。这样一来麾下的步兵就需要另有重将带领。 高顺,就是那个人! 也可以说,高顺正是并州军中吕布麾下第一人。 而且吕布对高顺的忠诚十分了解,后来郝萌捉奸的时候,吕布露着蛋蛋半夜爬墙而走,唯一投奔的就是高顺的军营。 吕布当即皱眉问道,“你是怎么看的?” 众将的目光,也都齐刷刷的看向高顺。 高顺为人严谨整肃,整张脸也有些不苟言笑。 平日里虽然话不多,但是每有所言,众将都会侧目。 高顺看了吕布一眼,拱拱手说道,“卑职不懂什么韬略,也没有将军这样的气魄,难免有见识不明的地方。我的兵法是‘不动如山’,心如磐石不二。如今的局面混乱不堪,仓促加入其中,未必有什么好处。以乱易整,不武。我等不如静观其变。” 听了高顺此言,众将也觉得很有道理。 他们本身就没有什么谋算。 对他们来说,站着不如坐着,坐着不如躺着。 自谋出路虽然听上去很爽,但也让人心里没着没落的。 于是众将又改主意了,他们纷纷赞叹道,“都督这是持重之言!咱们并州军远离本土,无依无靠。洛阳城如今缺粮,现在就仓促起事,谈何容易。再说,关东联军离的近切,咱们现在扯旗,只怕两面为敌,到时候就太狼狈了。” 吕布本就是狐疑多猜的性子,被众人一说,顿时犹豫起来。 他不甘心的看向张辽,“文远,觉得呢?” 张辽素来是审时度势之人。 若是初时,吕布能支持自己的想法,又有诸将盲从,或许还能一鼓作气,做成一番大事。可如今诸将疑惑,吕布动摇,就算勉强起事,也会畏首畏尾,难以成事。 张辽很快拿定主意,当即恭敬的说道,“都督说的大有道理,末将也赞成先观望一番。” 吕布性格轻剽,勇于决断,但是却没有坚韧的恒心,听到连唯一的支持者张辽都打了退堂鼓,吕布刚刚点燃的那点雄心顿时熄灭了。 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一脸气急败坏的看向诸将,“那如今这局面,该如何是好。” 魏续见状,主动建议道,“主公,咱们先把兵马收住。然后赶紧派斥候去相府打听下动向。若是有什么变故,咱们也好做出反应。” 吕布正要说好,张辽微微思索,在旁补充道,“魏将军说的有理,不过既然咱们不参与这场变乱,自然要把戏做足。所以咱们派出去的,不该是斥候,而是信使。” “信使?”吕布奇道,“做什么的信使?” 张辽笑笑道,“当然是请示接下来该如何行动的信使。” 吕布闻言会意,哈哈大笑起来。 吕布随即喝止了手下兵马,在原地集结起来。 接着,带着并州武将们阴谋暗算的信使,也被飞速的放了出去。 吕布和张辽等人说说笑笑着,既规划着西凉兵若是大势已去,该怎么接手他们的势力,也规划着万一西凉兵挺下这一波之后,怎样提高并州军在西凉兵内的份量。 正在众将有说有笑的看着那放出去的信使时,那信使的胯下马忽然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支黑箭射翻在地。 马上的信使显然没来得及反应,直接被重重的甩了出去。 诸将还未缓过神来,就有一匹健马驰骤而至。 马上的骑士甩出一个带着勾套的绳子,将地上的信使一套,直接就拽上马去,消失无踪。 吕布勃然大怒,“来人,取我的弓来。” 等到侍从将弓送到,那骑兵早就消息到阴影中了。 吕布气的哇哇大叫,却也无可奈何。 他就是再冲动,也从刚才那不同寻常的举动中,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 自己被人盯上了! 在这混乱的时候,吕布可不愿意轻易冒险。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忽然又有一骑快速到来。 张辽生怕吕布冲动,赶紧提示道,“主公,看样子这应该是冲咱们来的。等会儿先摸摸他们的底。” 吕布沉闷的嗯了一声。 那骑士冲到众人跟前,将背后趴着的那人一甩,放在地上,接着一抱拳,大声道,“得罪了!” 张辽立刻上前,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然,连吕将军的部属也敢劫!” 张辽话刚说完,那骑士就向远处一示意。 众人顺着看去,却黑乎乎的看不到什么。 正待再次质问,一回头,却发现那马上骑士竟然直接从腰间拔出短刀,斜斜向上一挥,摔倒在地,血流如注。 诸将悚然。 想不到只是一个传讯,对面就用上了死士! 吕布正疯狂的和高顺、张辽商量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忽然有人向远处一指,“主公,那边……” 吕布循声望去。 就见之前那一大片黑乎乎的阴影,忽然越发生动起来。 陪在吕布周围的诸将们心中都有有些忐忑。 接着随着马蹄声声,月光下渐渐露出一个人来。 那人头戴儒士方巾,不过身上却并未像寻常儒生那样穿着儒衫,而是像一个标准骑兵一样穿了一件连裆的长裤。 ——李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