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献看着众人,开口笑道,“各位既然能知吉凶,断谶纬,何不推算一番?” 紫虚上人闻言冷笑不语。 周仲直面无表情,董扶越发尴尬。 庾献从容看了看周仲直、董扶、紫虚上人,用手挨个轻点,“井鼃、夏虫、曲士。” 紫虚上人大怒,这道士竟如此猖狂。 还未等他说什么。 庾献就看着董扶笑道,“夏虫何不先占卜一番?” 董扶初时愕然不解,不知庾献为何以此语调侃他,但想到两人毕竟同一立场,这道士又明显不是等闲之辈。 说不定,此举有什么别的深意。 董扶将信将疑,犹豫了一会儿,从袖中取出蓍草,慢慢卜算着。 周群和紫虚上人冷眼旁观,只当二人做戏。 单纯判断庾献所言的真假,要花的时间并不长。 只是考虑到占卜的模糊性,需要从多角度反复占卜同一件事,推证最后的结果。 董扶默默将蓍草运筹良久,不知是算到了什么,双手一颤,不少蓍草散落在地。 董扶却恍如未觉,惊愕的看了庾献一眼。 接着心思有些乱的另起一段祝词。 等到董扶算完,脸上神情越发不可思议。 紫虚上人和周群虽然觉得两人有合谋欺骗的嫌疑,但董扶一把年纪,又是当朝儒宗,玩这种伎俩难免可笑。 再加上两人都是占卜谶纬的好手,见董扶一惊一乍的,也有些手痒。 眼见董扶起了第三段祝词,两人也默默的袖占了一卦。 等到董扶第三段蓍祝有了结果,他脸上的神情已经麻木。 所有指向,都证明了庾献所言为实。 可这结果若对紫虚上人和周群说出,那自己难免会成为天下笑柄。 董扶沉默着,既不对两人宣布结果,也不继续占卜。 他抬头看了二人一眼。 见这两人若有所思,袖中微微的有波动传出。 “这两人,大约也在占卜此事吧。” 董扶猜测着,越发不敢说出自己卜算的结果。 过了一会儿,紫虚上人那边有了动静。 董扶连忙低头,生怕他问什么。 谁料紫虚上人先偷眼瞧了旁边的认真卜算的周仲直一眼,又看了看低头的董扶,整个人也有些不淡定。 自己算了个什么鬼? 错了。 再来。 紫虚上人连忙重新袖占,换了一段祝词,认真的推算起来。 过了一会儿,周仲直也一脸诧异的抬起头来。 “???” 他有心私下和紫虚上人交流下,可有董扶这样的儒宗在,怕也瞒不过他。 而且,这会暴露自己的占卜水平。 不行,先稳一手。 周群闭目,再次占卜起来。 这下庾献心里没底了,你们一个一个的,什么情况这是? 自己那些想法,该不会只是臆断吧? 有点慌…… 等到每人都占卜了数次,大家才慢慢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董扶心中有些猜测,主动开口道,“各位,刚才国师所说,你们以为如何?” 紫虚上人和周群神色古怪,都不吭声。 董扶看着两人的面色,抚须说道,“老夫也不怕丢脸,实不相瞒,经我反复占卜,觉得此事……,为真。” 紫虚上人和周群听到这个答案,竟有些如释重负。 自己的水平是没问题的! 嗯。 嗯? 两人瞬间都觉得荒诞,可这怎么可能?! 董扶自己也觉得此事匪夷所思,他不等两人开口,就主动向庾献质问道,“国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儿庾献还真不好解释。 这里面牵扯到了白银葫芦的秘密,吴起的传承,以及斑斓这位流放在过往的神祇。 无论哪一个,只要暴露出去,都会带来不测之祸。 庾献答道,“关于子夏老师的事情,没有老师的首肯,在下无可奉告。” 董扶被小小的噎了下。 子夏说的话好使不好使? 董扶可没那个面子,让庾献听他的,别听子夏的。 紫虚上人忍不住开口道,“众所周知,子夏他老人家已经作古,莫非道长有什么神奇手段?” 庾献看着三人认真道,“神奇的不是庾某,而是子夏。先哲的手段,我又怎知?” 说着,庾献从口中呼出五道气息。 这五道气息对应五德,都精纯无比。 这下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庾献身上秘密不少,不想被这些人反复盘问,直接看着周群岔开了话题,“今日我的来意,想必两位也能猜到。” 周群脸色一沉,“不管你是谁的弟子,这事儿老夫都不会答应。那刘焉心怀叵测,我岂能把自己当弟子推入火坑。” 庾献不慌不忙的说道,“之前的事情,我已经听董扶说过,要打消周老先生的顾虑,其实也不难。” “周老先生的爱徒,我在战场上都是见过的。这四人勇猛健壮,绝非短命之相。不知周老先生以为如何?” 周群尚未答话,紫虚上人就开口道,“那四人我也见过,以我来看,这四人有些福源,二十年内应当无虞。” 庾献向周群追问了一声,“周老先生以为如何?” 周群不悦道,“道长不必虚言巧辩,纵是如此,日后也免不了鸟尽弓藏,被那刘焉谋害。我岂可只顾眼前之事。” “周老先生稍安勿躁。”庾献沉吟了一下,看向董扶,“董夫子,你有没有为刘州牧算过寿数。” “嗯?”董扶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脸色凝重的看着庾献,“国师此话何意。” 庾献也不遮掩,淡淡说道,“以贫道所见,刘州牧有短命之相,恐怕活不过三年。” 说完,又对周群说道,“刘焉是短命之人,你那四个徒儿,不是被他杀的。你卜到的刘州牧,应该是旁人。” 只有三年寿命的短命鬼刘焉,当然不可能在二十年后杀死张任等人。 只要围绕这个占卜,不难打消周群的疑虑。 “竟有此事?”紫虚上人吃了一惊,他倒是没从这个角度考虑过问题。 接着,他皱眉道,“生死有命。人的寿数,是天下最难占卜的事情。我虽说他四人有二十年福源,但天意如何,谁又敢妄断。” 庾献笑道,“这也不难,你不妨占卜,这四人二十年后是否有一劫数。若有劫数,说明那时还未死。” “此言也有一番道理。” 紫虚上人忙掐算起来。 庾献示意了下董扶,想让他趁热打铁说服周群。 谁料,董扶的眉头都皱成了川字,他神色凝重的向庾献问道,“国师所言当真?州牧只有三年寿数?” 庾献刚才那话给他的冲击极大,和这一比,就连招降葭萌关四将的事情都算不得什么了! 庾献想想自己的记忆,开口道,“以我所见,当是如此。” 董扶摇头,开口质疑道,“请恕老夫多心,我也不瞒着各位,刘州牧曾有奇遇,得了雍州鼎镇压气运。他的命数如何,本该无从推测。国师此言,有何依据?” 庾献一怔。 刘焉有雍州鼎? 若是如此,自己刚才说的话,还真不好验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