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八年,正月丁卯朔。
朔风仍在呼啸,打在行人脸上,犹如钢刀刮面而过,分外生痛。
五丈河旁的路上,也没了往日的热闹,大过年的,谁吃饱了撑的,不在自己被窝里暖和着,跑出门来吹风?
“踏踏踏......”
一阵蹄声响过。
三三两两的骑士忽的从远处驰骋而来。
随即迎着残阳,一杆飘扬的大旗出现了,旗上梁山二字迎风飘扬,旗下士卒个个风尘仆仆,显然是经过了长途的跋涉。
道路上,大军绵延开来数里,人马更是络绎不绝。
五丈河面上,也开始出现了大量密密麻麻的舟船,随着大军一侧行进着。
自张平安金沙滩聚兵点将以来,梁山大军出梁山泊,水路并进,一路沿着五丈河走来,过巨野,定陶,兰考,直奔汴梁而去,一路所过州县皆是风声鹤唳,满是大战来临的恐慌。
梁山大军连日奔波,一日行军不下五十里,人人皆是疲惫。
张平安虽然也是疲惫异常,却只是默默下马持枪而行,身为梁山之主,此时他能做的也仅此而已。
大军行进间,一骑探马,自前军而来,却是哨探头子时迁到了。
待来到中军近前,时迁一个利落的鹞子翻身,跳下马来,“大当家的,不对,该叫都指挥使才是,瞧我着记性老是忘记事儿。”
时迁腆着脸,不好意思笑道:“都指挥使,前面不远便有一处村落,眼瞅着便要天黑了,正好大军休息。”
“让弟兄们都埋锅造饭,安营下寨吧!”张平安瞅瞅日头,大军人困马乏也是该休息了。
时迁点头转身便去传令,张平安想想又叫住了他,嘱咐道:“莫要打扰乡民。
时迁应声而去。
张平安随着梁山后军临近村子,看着寂静的村落,心中却是越发难安。
来到村外,张平安远远便见梁山士卒押着宋军溃兵正在清理村子。
这些溃军都是张平安沿途收拢而来的,有从归德府跑过来的,也有来自相州等各处州县的,既有禁军,也有厢军、乡兵。
本来依着张平安的性子,是看不上这些溃军的。
梁山历次和宋军交战,俘虏无数,那些精兵强将,张平安可都是尽数送到了张叔夜军中效力了,更何况路上遇到的这些腌臜货色。
只是这些腌臜货色打不过女真人,祸害老百姓来,倒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反正童太尉说了,逃跑的禁军可以改录他军效力,张平安索性放开了手脚,沿路而来,只要愿意投靠的,张平安统统收下。
至于不愿意的,还祸祸老百姓的,全都绑了,押到我梁山军中效力!
正好和张某一起上京勤王去。
村子里,一具又一具尸体,被人抬了出来,张平安面色越发难看起来。
韩五面色凝重的从尸堆中,拔出一只箭来,“大哥,这回不是溃军的,是女真人干的!”
“凿头箭!”张平安恨恨的握着那只铁箭,必是真女真无疑了。
就粮于敌嘛?
张平安懂!
可这简简单单几个字里,却都是血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