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躺满士兵尸体的血肉炼狱间。
光芒流转,暗金色巨狼迅速缩小为一个满头金发,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的脸仍然是属于凯登的脸,但眼眸中多了些许沧桑,身上弥漫着一股狼群领袖的威严,以及屠戮数百人之后的暴戾气息。
六十几位狼人恭敬地围在他身边,眼中充斥着崇拜、爱戴、和愿意为之牺牲的狂热。
“兄弟姐妹们,郊狼部落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迎来了重生的时刻。阿尔法狼回来了,我回来了,从今以后,部落将由我守护。”凯登斩钉截铁,环顾周围每一张同胞的脸,冲每一个族人点头,尤其对迪安深怀感激地点头。
他的身上的肃杀和冰冷迅速消解,所有锋芒都收敛下去,变得让人如沐春风。
“但今天以内,我们必须离开,接上流落在外的种子,搬到另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去。”
离开…
“离开?”一位年轻的狼人不解地看向凯登,小心翼翼地询问,“有你守护,这些人类的军队根本不堪一击,何必离开家园呢?”
“对于人类而言,今天的进攻不过是开胃小菜,”凯登摇头,眼神凝重地朗声道,“他们掌握着更加可怕,足以毁灭世界武器。一颗原子弹落下来,整片山区都将变成无法生存的废土…所有人都会化作灰烬。”
凯登的这席话,顿时胖打鸡血般气势高涨的的狼人们冷静了下来。
而迪安暗自点头,凯登虽然成为了强大的阿尔法,但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没有被力量蒙蔽理智。
凯登续道,“我的同胞们,我向伟大的柯帝发誓,即便离开了家乡换一个地方,我也必竭尽所能为你们创造出更美好的新生活。而且现在的离开,也是为了以后更美好的回归。”
狼嚎祭司感慨万千地打量着这位领袖、自己的血脉亲人、外孙,有生之年见到的第二个阿尔法,只觉得此时此刻,再无遗憾。
飞鸟在一边满怀爱慕和骄傲地看着未来的丈夫,迫不及待想为他多生几只小狼。
“跑起来,为这片神圣的土地最后做一点贡献!”
凯登身上弥漫暗金光芒,重新化作巨狼,示意迪安抓住自己,然后载着他奔向山中。
狼群紧随其后。
他们收敛漫山遍野同伴的尸体,这一场恶战,一百多名狼人损失四十多位,几乎减员一半。
他们也埋葬死去的野生动物、扑灭森林大火,处理尚未使用的炸弹等危险物品。
迪安乘坐着“阿尔法”牌顺风车风驰电掣,感受着扑面的寒风,忍不住看向前方硕大的头颅开口。
“凯登,成为阿尔法有什么感受?”
“强大,前所未有的强大,”凯登言简意赅,低沉的嗓音顺着狂风飘到迪安耳朵里,“我现在可以轻松杀死一百个昨天的自己。”
“还有责任,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的责任,我的余生都将为部落的生存和发展奉献。”
迪安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沉重和压抑,思忖着这大概就是“力量的代价”。
“你在山洞里究竟经历了什么?郊狼柯帝对你做了什么?”
凯登沉默了良久,轻盈跃入一片着火的树林,跳动几下踩灭了大火,挥爪一掀将一只被压在树干下的小鹿拯救了出来,小鹿和身边的母鹿呦呦叫着,一起压低身体朝巨狼鞠了一躬,随后缓缓跳向河边。
凯登流动琥珀般的眼睛流露出一丝心悸,“柯帝把我重塑了一遍,让我体验了一遍‘地狱’…”
“地狱?”迪安脸上流露出一丝好奇。
“那折磨或许比地狱更可怕,”凯登摇头,“再选择一次,我可能会退缩。”
“但你坚持了过来,伙计,恭喜你。”迪安笑着说,
“多谢…”凯登硕大的眼睛往下凝视脖子边的男人,诚恳地说,“不是你将我从森林人魔手中拯救,我早被他们吃光,如果不是你一路上对我的教导,我也没办法走到今天这一步。对了,我永远无法忘记,前段时间你每天早晚对我的训练和鞭挞,我要报答你。”
暗金巨狼咧了咧嘴,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狡黠,
“不如现在再来练一练?正好,柯帝把部落四名最强大战士的战斗经验融合在了我身体里,我需要你再指点指点。”
迪安原本轻松惬意的表情一僵,摸了摸鼻子,他没兴趣和一个超过自己几十倍的对手战斗。
“咳咳,我刚经历了一番恶战,浑身酸痛,对练还是免了吧?”
“等你休息好,明早再继续?”
“……”
“好吧,不开玩笑了,”凯登大眼珠子里瞥到迪安吃瘪的模样,满意一笑,身心泰达地长长松了一口气,“我记得承诺,我欠你一个巨大的人情,我向柯帝起誓,以后你有任何麻烦,尽管来找我,只要不违背部落原则,无论再危险,我也会做出报答。”
凯登张开嘴吐出了一枚常人整条胳膊臂大小的新月状带血獠牙,随着水流般的滚动的绒毛传递到了迪安怀里,
“我没办法给你战士们的遗骸,这不符传统,所以我只能赠与你这枚獠牙…你可以用它感知到郊狼部落具体的位置,前来寻求帮助。但请务必不要外泄。”
“放心,我会守口如瓶。”
迪安双目放光地把玉石般光滑坚硬的獠牙抱在了怀里,爱不释手地摩挲几下,收进了幻想空间。
锻造师专长拼命跳动着,阿尔法狼的牙齿比之前那四名超能力者尸体更加宝贵,足以完美地锻造成一把近战武器!
……
而凯登感受着莫名其妙失去感应的牙齿,眼皮跳了跳。
这折磨了自己一路的老师到底掌握着多少种超能力?念力、搜索、生命能量、空间…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家伙迟早有一天会变得比自己更加强大,今天赠牙之情,也算是一场投资,为部落拉拢一个未来强力盟友。
……
“说回正题,有没有做好计划,接下来去什么地方定居?”迪安一挥手,念力瞬间将不远处一具棕熊的尸体挪出了鲜红的溪流,“另找一个深山老林藏起来?”
“柯帝之所以选中我,正是因为我混血的身份,以及曾经在人类社会生活的经验,他希望我带着部落做出改变,”凯登摇头,沉声道,“我将把部落带到人类社会,让族人们融入其中。”
“你没开玩笑,让接近一百头狼人和人类一起生活?”
“我作为阿尔法狼,能够庇佑两百多位族人免受汇聚律侵扰,无论城市、小镇、山林。只要隐瞒住充满恶意的官方机构以及其他超自然生物,就能完美地生存下去。”
凯登毫无保留地描述着未来,
“我还打算让部落人与普通人通婚,生下更多混血儿,加深与人类的羁绊和联系,免得遭受背叛。”
“混血儿虽然起步低,但潜力大,经历尘世的磨练之后,有更高的几率成为阿尔法。”
“好吧,”迪安盯着凯登那熠熠生辉的双眸,明显感觉到这家伙野心颇大,“那你选择小镇还是大城市?”
“说不准。”凯登燃烧双眸中闪过思索,“大城市鱼龙混杂,人多,更容易把水搅浑,小地方清净,靠近山林适合释放野性,各有优势和短处,具体选择还得和祭司、同胞们讨论讨论。但你半年以后循着狼牙的感应来找上来,你会知道答案。”
迪安点头,又提醒了一句,
“伙计,多保重,别轻易把底牌告诉人类,大多数人心思比动物、超自然生物复杂莫测。”
“记住了。”
“你们遇到无法解决的麻烦,也可以联络我。”迪安把自己的传呼机号码告诉了凯登,“去人类社会生存少不了现金,带了多少?”
“祭司有一万多刀。”
“族人这么多,这点钱可不够使。”迪安略一思考,大方地从空间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了凯登,“里面有十万刀,留着当作发展基金。”
“我欠你太多。”
“以后慢慢还。”
迪安看着凯登把牛皮纸袋咬在嘴里,算了一下,自己存款缩水到了四十万。
……
在阿尔法带领下,狼群花了不到两小时清理干净整片山林,回到部落领地埋葬了同胞,挖开山洞把需要使用的物资、柯帝神像都打包了一遍。
凯登还趁着间隙跑回了山下农场,看望了一遍外公老约翰。
肩负振兴部落的责任,他自然没办法留下来接受外公的农场,反而劝说老人跟着自己一起离开。
但老人舍不得远离家乡,只愿在狗镇终老,拒绝了他的好意。
老人最后泪眼朦胧地留下一句——去追求你的未来吧,我的孩子,但有机会一定要带着曾孙回来看我。
亲人分别。
……
时间进入下午。
天空中可怕的乌云闪电不知不觉褪去,金色的阳光从云层之后洒落,照出山坡上一群毛绒绒的狼人,和背后胀鼓鼓的硕大包裹。
微风温柔地拂过脸颊。
他们留恋地回头看了一眼残破家园、断壁颓垣、焦土,又转头遥望东边俄克拉荷马州,安置部落儿童的小镇,一双双竖瞳中闪烁着希望、期盼、憧憬、和对于未知的忐忑。
但目光最后落到前方蹲伏在悬崖边那头暗金巨狼身上,都化作安心和毫无保留的信任。
“该走了。”
巨狼转过身,冲着迪安挥舞了一下脚爪,毛脸上露出人性化的不舍。
飞鸟、狼嚎祭司、一位位狼人也纷纷向这位帮助过他们的恩人挥爪告别。
“再见,迪安…”
迪安挥了挥手,目送着这群狼人跳下了悬崖,跟随头狼奔赴在广袤的大地上,尽情地驰骋、嚎叫。
叫声在山脉间回荡,阳光为他们镀上金色的光辉,他们就像一条奔流不息的金色的河流,奔向天上的太阳,奔向希望和未来。
……
迪安心头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化身狼人,加入这支队伍,一起奔跑、嚎叫。
但随即摇头一笑,有机会的,以后必将再见到他们。
……
迪安收回目光,脑海中又闪过了临别之前,与狼嚎祭司的一番交流。
他们部落的根源是玛雅人的神明郊狼柯帝。
而玛雅人属于古印第安人,迪安正在寻找的母亲莱娜也是印第安人,还被西南方,一股神秘的力量隐藏了起来。
两者之间或许存在某种联系。
于是他把曾经从8号卡莉口中打听到的,母亲莱娜从预言中看到的一个人物形象说了出来(200章)——迷雾之中的一个年轻女人,光滑如丝绸的浅棕色皮肤之上仅仅穿着薄薄的内衣,身材凹凸有致,红褐色头发,唇红似血,双眸如同褐色的宝石,脖子间缠绕着一条黄金蟒,头顶印第安传统式的羽冠,柔弱无骨地地舞动身体,散发出邪恶的,无与伦比的妖艳。
狼嚎祭司听完之后,就给他一个出人意料的说法:
我们玛雅人神明众多,而你的描述让我想到了一个叫做“库库尔坎”的尊贵存在。祂也叫做羽蛇神,是一位掌管雨水、播种、和丰收等职责的神,还为人类带来了玉米、历法、书籍,还代表着死亡和重生,是祭司们的保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