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离，八幡放下手上的读本，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已经十一点了，八幡挂掉灯回到床上，然后想起了刚才的晚饭，雪之下夫人并没有下来用餐的事情。 是生气么，还是说 可是，对方也应该清楚，两人同床这种事情终究是不会长久的，只是短时间内无可奈何的措施而已。 而且两人根本不可能会转变成那种关系。 八幡很明白这一点，也相信以对方的成熟应该也会明白这一点。 可是为什么，躺在空荡荡的床上，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去，就连内心都似乎有一块像是空荡荡的一样。 平时这种时候，雪之下夫人已经悄悄地来到了他的床上，八幡会嗅着那成熟女子如兰花般的气息，逐渐沉入梦乡，想必对方也是一样的，因为双方的身份，两人躺在一起的时候很少说话，可是却有种安心的感觉。 就如同，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不知道雪之下夫人现在怎么样了，还会像以前喝酒让自己醉掉吗？ 八幡脑海里面，浮现出许多想法，然后发现，大部分，都是跟雪之下夫人相关。 仿佛在他的心中，黑夜与那位成熟的女子是绑定在一起那般，甚至绑定在一起的，还有那引而不发的欲望。 八幡知道，今天晚上，他久违地，又失眠了。 跟她想象中的不同，雪之下清雪并没有喝酒，而是在夜色中与八幡一同，面对黑色的天花板，八幡在门前的一番话彻底地敲醒了她，两人的关系早已经明确，所谓的同床也不过是临时的选项。 但这番话也让雪之下清雪意识到了，那朦胧情感的萌芽，那个伏在自己膝盖上恸哭的少年，尽管痛苦依旧坦然面对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时候，她对于少年萌生出了一种混杂着母爱与她从未意识过的感情。 雪之下清雪的人生里面，除了女儿，很少感知过“爱”这种感情，从小母亲离世，后妈连带着父亲都对自己不好，她下意识地，就开始拒绝别人的接近，而出嫁之后，丈夫的野心和冷漠只让她感觉到恐惧，直到某位少年的出现，他打破了这一切。 如果打破这一切的，是一位与她年龄相仿的成熟男子，或许她只会对对方感激，下意识会继续提防着对方，可是少年并没有什么能够让人提防的，他很坚强，也很弱小，甚至笨拙得会让人想要将他搂在怀里抚慰。 你不用那么努力，也可以的哦。 那种弱小和坚强的矛盾，时不时敲击着她坚固的心房。 可是，雪之下清雪从今天之前，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一切，然后，今天她意识到了，可是，却已经迟了。 或者说，她与他的关系，从来都不可能会变成自己在潜意识里面期待的模样。 那个女教师和男学生的故事，年龄的阻碍、道德的阻碍、身份的阻碍，而对雪之下清雪来说，这些甚至都不是最重要的，而是此时在医院的那个少女。 无论如何都不能去抢夺，属于少女的幸福，更何况她知道，少年眼中，只有那位少女。 雪之下清雪不是广濑未知，而那位少年，也从不是恋慕女教师的黑泽光。“如果我是未知的话，一定不会给光添去那么多麻烦。” 她轻轻地，重复了这句话。 本就萌生于黑暗中不该存在的感情，就在沉默中逐渐消散，才是最好的结局。 雪之下清雪在黑暗中带上耳机，播放着那首电视剧的主题曲《firstlove》。 第一次的爱，满溢的清泪，划过眼角。 清晨，久违品尝到失眠滋味的八幡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到厨房里面准备早饭。 “比企谷君，麻烦给我准备一杯咖啡。” 忽地，从餐桌处，雪之下清雪那沉稳的声音传来，让八幡感到有些意外。 “哦，好的。”甚至都让他迟钝了片刻才回答。 听着声音，雪之下夫人并没有什么困倦的感觉，精神状态比他还要好。 等做好早饭之后，八幡连带着咖啡都端了出去，果然，看起来雪之下夫人的气息很好。 这让八幡感到十分奇怪的同时，有一丢丢的失落？ 就譬如成绩相仿的同桌，忽然一次月考对方成绩猛甩你一头，虽然嘴上说着恭喜，心里面该酸还是会酸的。 八幡现在就是，明明我都愧疚到失眠了，为什么你会睡得那么好？ 当然，这种懊恼也不强烈就是了，更多的是感到意外。 “夫人，昨天晚上的睡得怎么样？” “真以为我少了你就不能睡么，小鬼。”雪之下夫人并不是那种叱责的语气，反而有些调侃。 八幡像是见了鬼一般，连忙说道：“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 “开玩笑的，我睡得很好。”雪之下夫人直接说道，语气十分平静。 “嗯，那就好。”他感到些许古怪，却不便继续问。 “雪乃的房间你有空就收拾一下，有段时间没住人了，而且那孩子是不愿意让家政钟点工碰她的房间的，娇气得很。”雪之下夫人随意地调侃着雪乃，心情很好的模样，似乎是期待着少女回家。 “嗯，我知道了。” “好，那我出门了，晚饭不用准备我的份，约了人谈生意........今天圣诞节，跟雪乃玩得开心一点吧。”说完，雪之下清雪缓缓地离开。 一切都是那么正常，一切都恢复到原来的轨道上，八幡本应该感到高兴，可是看着雪之下夫人的背影，不知为何，那失落的感觉就如同白蚁蛀的洞，一点点地变大。 没多久之后，八幡也离开了雪之下宅邸，街道上银装裹素，飘落的雪花伴随着圣诞节的歌曲，充满了节日的氛围。 八幡今天没有先去医院，而是来到了商店街，他要给雪乃准备礼物，倒也不是临时选的，其实这几天有空闲的时候他都会来逛一下，从几个备选中挑选他觉得最合适的那个，他走进一家装饰品店内，指着一条精致的银饰手链说道：“麻烦给我看一下这条手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