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匈奴骑兵将领名曰水土，他受汉文化影响很深，因此汉语讲得颇精，就连名字听上去也似个汉人一般。 水土身材高大、体格健硕，乃是南匈奴一员能征善战的大将，但放到汉人里只能算是一个普通程度的壮汉。 他自然也看到了张绣一行人，因为张绣一行人在这里简直就是鹤立鸡群，格外显眼。 张绣和甘宁皆是身材高大、不怒自威，身后一众士卒虽然风尘仆仆，但個个亦是精神十足，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好在对方似乎无意针对他们，水土也就吩咐身后诸人提高警惕，自张绣等人面前穿行而过。 被张绣和甘宁虎视眈眈的目光盯着，水土只觉得对方仿佛两条恶狼，后背上似是渗出了冷汗。 这让他暗暗诧异，光是眼神就如此有压迫力，河内郡什么时候出了这等人物？ 回头有机会倒是要好好问一问。 看着身旁的甘宁依旧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就仿佛希望有个不开眼的过来挑衅，好让他有理由出手一般，张绣不由暗暗好笑。 可能跟出身有关系，甘宁粗野凶狠，暴躁嗜杀的性格即便是进入了仕途也没有改变。 这也是刘表和黄祖都不愿意重用他的原因。 但是张绣却并不在乎，这两个性格特点虽然偏贬义，但用在敌人身上并没有什么不好。 况且他开朗豪爽、厚待士卒，在军中深得士卒拥戴。 作为张绣麾下第一个主动投诚的大将，甚至要比魏延在军中的威望更高。 “甘宁，放轻松些，瞧你把人家吓得。” 张绣和甘宁开起了玩笑，却没想到自己方才的眼神跟甘宁没什么两样。 “主公，若不是今日我等有要事在此，定要好好教训这些胡人一通！” “知道有事就不要故意找事！” 张绣拍了拍甘宁的肩膀，看到骑兵队伍中央是的一辆辆马车，好奇地望了两眼，随即收回目光，“别看了，咱们出发。” 甘宁以下的众人皆是应诺，就在两支队伍即将错开之际。 但见一辆马车因为路不平颠簸了两下，随即数十卷竹简骨碌碌就从马车中滚了下来，一下子散落开来。 甘宁眼力颇佳，只瞧了一眼便笑道：“《论语》《孟子》《春秋》？胡人也欲学我孔孟之道邪？” 他当年不再干锦帆贼以后，想要有所作为，进入仕途，也读了一些书，钻研诸子百家之说。 所以这时一眼便认了出来。 张绣也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有多想，只以为这些匈奴人仰慕天朝文化。 倒是让他对这一批匈奴人的观感好了一些。 能认同中华文化，可以算是自己人。 与此同时，马车停下，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自车中跳了出来，手脚麻利地把那些掉落的竹筒往马车上搬。 就在她抬头之际，刚好看到了好奇地望着他的张绣诸人。 注意到张绣等人的装束，她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心思飞快转动，一时冲突，不禁脱口而出：“将军，救命！” 身旁的匈奴人虽然听不懂汉话，但看到少女向张绣等人开口，立刻警惕地上前，抓起她就往马车里塞。 当少女开口求救的那一刻，张绣的脸色就变了。 此时见匈奴兵打算用强，更是怒道：“住手！” 匈奴人听不懂汉语，自然不会停手。 当然就算是听懂了也不可能停下。 不过没关系，张绣一开口，最开心的就是甘宁。眼见这些匈奴人居然不听自家主公好言相劝，直接冲上去，二话不说就是两脚。 只听“砰砰”两声，两个匈奴人被甘宁直接踢飞。 附近的匈奴人见状立刻停了下来，唰的一下子就围了过来，抽出兵刃向甘宁怒目而视。 “怎么，想跟本大爷动手？” 甘宁不惊反喜，身后众人皆在这一刻拔出武器。 整齐划一的动作顿时让一众匈奴人心生忌惮，原本打算一拥而上的他们也犹豫起来。 “住手！”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水土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他见到这一幕立刻喝立一众手下收起兵刃，对着为首的张绣做了个揖，用流利的汉语问道： “不知这位将军如何称呼？可是与我等产生了误会？” “你会说汉话？” 张绣有些意外的看了看这个匈奴骑兵头领。 不但会说汉话，就连汉礼都行得有模有样。 “在下水土，自小在中原长大，心幕我大汉文化，学汉语、习汉礼，取汉名，此乃天经地义之事也。” “水土？” 还真是一个充满了乡土气息的名字。 对方表现的客气，张绣也没有立刻翻脸，伸手指了指一旁哆哆嗦嗦的少女： “既是如此，为何要掳我汉家小娘？要知方才她才向我求救。” “这位将军误会了！” 水土先是看了那少女一眼，目露恍然之色，跟着便解释道，“此女乃是我等不久前买来的侍女，因不愿随我等东行，故而有此举动。” 买来的奴仆？ 如果是真的，那倒是真有可能。 要知道汉朝并没有禁止奴隶贸易，庶人之下原本就有奴婢。 那少女如果不愿跟着匈奴人离开，倒真是有可能做出这种举动。 但张绣也不可能听信此人的一面之词，正要开口，却见对方主动掏出了一纸契约，递给张绣： “将军请看。” 张绣有些意外地接过，看了看发现竟然真是卖身契。 他又转向先前那少女，温和地问道，“他说的可是实话？” 那少女低头不语，似在思索，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一旁的甘宁始终紧紧盯着少女，此时见状不禁目露失望之色，便令众人收起兵刃。 水土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从张绣手中接回契约，“将军修八尺有余，而形貌昳丽，未知如何称呼？” 一听这匈奴人居然用掉书袋的方式来赞美自己，不由暗暗好笑，摇头道，“你不必管我是谁，你既熟知汉礼，当知买了我汉家小娘便要好好待她。” “那是自然。” 水土忙不迭地答应，“我等心向大汉，祖上依附我朝已有百年。” 张绣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就连汉人自己买了奴婢都动辙打骂，遑论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