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秦大人近来可好?当日在王庭一别,本郡主只来得及匆匆相送,却不想后来秦大人在北疆竟身陷危难,若本郡主知晓,定然带兵相助。好在世子最终吉人天相,否则本郡主将抱憾终身。” 裕敏郡主假装无意地提及秦赫,语气神色十分暧昧。 沈鸢面不改色,笑回了一句:“夫君一切安好,有劳郡主挂念了。” 而后她便端起茶不疾不徐地啜饮着,神态悠然。 裕敏郡主等了半晌也没等来沈鸢的主动发问,她以为自己似是而非地说上几句,若沈鸢心系丈夫,必然会吃醋多问两句,自己再引出后面的话来。 只可惜她再一次失算了,沈鸢的定力好得出奇,仿佛根本不将她这个威胁放在眼中。 被人无视的感觉很难受,尤其是自幼高高在上,享受着无数追捧的裕敏郡主接连吃瘪,心中不忿可想而知。 “当初秦大人在北域王庭逗留了数日,日日与本郡主朝夕相对,莫非秦少夫人当真不好奇那几日发生了何事?” 裕敏郡主咄咄逼人道。 闻言,沈鸢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终于直视了对面略带挑衅的裕敏郡主。 然后说出了一句促不及防的话,让裕敏郡主瞬间破防。 “郡主所说之事?莫非是你当初为了自荐枕席,而有意灌醉世子,最后却被世子一脚踹下床榻,吓得连喊救命之事?” 沈鸢笑吟吟地看向对方骤然变色的面容,问道:“郡主被踢伤之处可还安好?今日你旧事重提,不会是来找本夫人讨要说法的吧?” “胡说八道。”裕敏郡主气急败坏:“秦少夫人莫要信口雌黄,坏人清誉。本郡主堂堂一国郡主,身份何其贵重,岂容秦少夫人肆意诋毁。” 沈鸢好整以暇地笑道:“郡主说没有,那便没有吧,你开心就好。反正世子当初从北疆回来,便已将那日之事如实告之本夫人了。至于本夫人会相信何人之言,郡主以为呢?” 裕敏郡主铁青着脸,羞愤欲狂。 一个外人所言,和枕边人相比,沈鸢会相信秦赫还是自己,那不是昭然若揭么。 她着实没想到,秦赫居然会将这种难以启齿之事也告之沈鸢,看来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比自己以为地更要亲密无间。 大汗让自己设法离间这对夫妻,好趁虚而入,只怕是难了。 沈鸢看着面前神色不停变幻的女子,轻蔑一笑。 “裕敏郡主,明人不说暗话。世子与本夫人皆知你此番进京所为何来,陛下亦心知肚明。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本夫人奉劝你一句,莫要执迷不悟,到最后反误了卿卿性命。” 说及此,沈鸢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陛下如今不动你,是在等着你们北域主动犯错呢。只要贵方一旦行差踏错,大雍便有了明正言顺的理由,对你们北域宣战。郡主莫要忘了,我大雍如今兵强马壮,更有火药在手,举世无敌,你们北域拿何来抵挡?” 不得不说,沈鸢扯大旗,拉虎皮的一番恐吓,十分见效。 裕敏郡主登时被吓得花容失色,如坐针毡。 她怕的不是沈鸢夫妇,而是乾元帝。 倘若大雍皇帝早已洞悉自己的意图,那对方可能让大汗的谋划得偿所愿吗?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届时自己这颗被派来安插在大雍的“棋子”,“内奸”,会落得如何下场? 她实在不敢想象,一想便觉得后背发凉。 偏偏这时沈鸢又开口了。 “本夫人看得出,郡主其实对世子并无情意,你奉命接近世子,也是身不由己。但本夫人今日便坦白告诉你,若郡主当真进了我文信侯府,那你下半辈子注定只能困死于后宅之中,或许终生都不得出府门一步。” 裕敏郡主豁然起身,怒目而视:“秦少夫人这是在威胁本郡主吗?” 沈鸢不慌不忙地吹了吹茶沫,“若郡主以为这是威胁,那也并无不可。我秦家决不容得下心怀叵测之人。何况这世上,想让一个人生不如死的方法何止千万,郡主若不信邪,尽管来试。待他日落得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之境时,莫要追悔莫及。” “若你们秦家胆敢伤害本郡主分毫,大汗与我父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本郡主不信,大雍的皇帝会为了你们小小的秦家,而让两国起了干戈。” 裕敏郡主色厉内荏道,眼神有些发飘。 她在思索沈鸢适才所说的真伪与可能性。 即便她成功嫁入了文信侯府,以秦赫对自己的厌恶不喜,还有秦家上下对自己的警惕防备,她当真能将秦家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令他们俯首称臣吗? 大汗说他手中有秘药,可操纵他人于无形之间,倘若自己连下药的机会都没有呢? 以秦赫的心狠手辣,保不齐一进了秦府,先丢命被困的反而是自己。 那还如何实现大汗口中所畅想的那些宏图伟略? 诚如沈鸢所言,想让一个人闭嘴的方式千千万万种。 北域有控人的秘药,难道大雍就没有吗? 她听闻前朝皇室便有一种名为“千日醉”的秘药,可令人在昏睡中死得悄无声息。秦家就算顾忌自己的身份,不敢下死手,但若是让自己缠绵病榻,一辈子出不了府门,并非难事。 真到了那时,远在数千公里之外的大汗与父王还能及时救援自己吗? 她还不到双十年华,真要一辈子困于异国他乡的一隅后宅之中,憋屈到死吗? 裕敏郡主只要一想到那个凄凉下场,便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