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花了几天功夫将自己的思路理清,并将想法如实告之了秦赫。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宋蕴锦的复宠让她意识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 听完她的建议后,秦赫思索了半晌,“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乃小辈,若以我的身份想将宋太老爷约出外见面谈话,只怕还不够资格,除非是以爹的名义。” 沈鸢觉得有理,只有身份地位等同之人,坐在一起才有谈判的资格,不然很容易造成强势一方对弱势一方的压制。 宋老太爷从前好歹是堂堂一品国公爷,即便人家如今走下神坛了,那也不能以常理对待,确实该把姿态作足了,才好“骗”对方出来。 公爹秦晏VS宋老太爷,秦宋两家的当家人坐在一起,谈笑间刀光剑影,这画面想想就很带感。 “那就把这事跟爹娘也说说,以爹的名义先把台子搭起来。”沈鸢兴致勃勃道。 “嗯。”秦赫颔首,“正好借着康婕妤复宠这事为由头,咱们旧事重提,由我这个丈夫出面,父亲压台,去找宋家的当家人要个保证,顺便为你这个妻子讨回公道。” 沈鸢连连称是,“对!当初正是因为陛下出面,代为惩戒了宋蕴锦,咱们秦家才暂时息事宁人,没有找宋家的麻烦。但如今形势不同了,本该受罚的宋蕴锦出了冷宫,那我当初遭的罪岂不是白受了?万一康婕妤复宠了,又要暗中报复我这个臣妇怎么办?当时你这个丈夫不在京城,自然没法为我讨公道,眼下正好由你出面,去寻一寻宋家的晦气,顺势将当初的那口恶气一并出了。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秦赫勾唇浅笑,“这的确是个好理由。” 当然,找麻烦,讨公道什么的,都只是借口罢了,重要的是借这个机会,用秦赫的读心术,探一探宋家的老底。 作为宋家的掌权人,没有比宋老太爷更清楚宋家底细的人了,也唯有透过他,秦赫才有可能窥探到宋家的些许机密。 像他们这种人家,许多核心机密,便是连亲子心腹也不会透露半句的。 怕的就是一个人多嘴杂,只有当家人自己守口如瓶才最安全。 许多世家的掌权人都是快到临终那一刻,才会将事关家族兴衰成败的真正底蕴嘱托给下一任当家的子孙,以作家族延续。 这一次要直面以老奸臣滑而著称的宋洵,秦赫眼里充满了跃跃欲试,显得特别地斗志昂扬。 沈鸢忍俊不禁,笑话他:“这位可真是老狐狸修成精了,你当心阴沟里翻船。” “无妨。”秦赫一副处变不惊的表情,“能窥探到宋家的底细自然最好,就算什么也打听不到,给宋家一个口头警告也好。在立储的关建时刻,宋家人定会有所约束,不敢胡来的。爹可是内阁大臣,对立储一事有谏言权的,宋家若想推慎王上位,此时来得罪我们秦家委实不明智。” “那倒是,只要宋老太爷没疯没傻,为了大局着想,宋家人也得暂时对咱们退避忍让一二。由他出面去敲打宋蕴锦,这是再好不过了。” 沈鸢沉思片刻说道:“虽然我们都清楚,宋家真正想推上位的乃是宋蕴锦所生的六皇子,但眼下的局面,六皇子确实还没有上桌的资格。慎王不管怎么说,都占了一个嫡字,这是天然的夺嫡优势,宋家必要先将‘东宫太子’的名头占了,后面才好来移花接木。” 凑近秦赫的耳边,沈鸢悄声问:“你在宫中当差那么久,同陛下接触也不少,陛下当真没有要立慎王为储君的意向吗?” 秦赫摇头,放低了音量,“慎王作为唯一的嫡皇子,但似乎很不得圣心,又有宋家这个强大的外戚之故,陛下确实无立其为东宫之意。” “那陛下心中究意属意哪位皇子继位?”沈鸢又小声追问。 秦赫伸手比划了一个“三”字,沈鸢震惊地瞪大了眼晴。 她以为陛下就算不立嫡,也该立长,以大皇子齐王的各项条件来说,立储亦是够格的。 而三皇子魏王非嫡非长,虽然占了一个贤名,在朝中确实也拥有一股不逊于齐王、慎王的势力,但从正统上而言,确实有那么点明不正言不顺。 接下来秦赫的话,很好地为沈鸢解了惑。 “世人皆以为陛下宠爱德贵妃,荣妃与从前的宁嫔,实则,陛下真正放在心上的女人乃是魏王与七皇子的生母贤妃。” 沈鸢目瞪口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陛下藏得可真深,完全看不出来。” “爱而不藏,自取灭亡。在后宫之中得到皇帝的过分宠爱并非好事,陛下这么做,才能更好地保护贤妃母子三人。” 秦赫发出了感同身受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