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传来消息,彦佑少主也订婚了,众仙却不知订婚的对像是招帝,都说,太湖最近喜讯频传,先是鲤儿少主订婚,接着彦佑少主订婚,真是双喜临门,天帝的两个义弟都快成婚了,众仙纷纷恭喜天帝,而天帝却心下隐隐作痛,恨不得把那桌案给掀了。
在和招帝退婚之后,天帝的日子也不好过,本来他的病已久未再犯,可自从招帝下界,自己的病却日益严重,天帝只告诫自己,那个人不是锦觅,只是长的像罢了,那是一场骗局而已,不知对方目的骗局而已,自己并不喜欢那个凡人,可是,自己还是忍不住偷偷去看她,看她从伤痛中走出来,认真修仙,看到她在云梦山过得很好,亦为她高兴。彦佑引他去南天门,自己早察觉有异,可还是身不由己的去了。
她的千年一劫,自己又怎会忘记,自是早早到了,只未现身,魇兽却忽然窜了出去,他听到了她与魇兽说的话,便恨自己,后悔贬她下界,后悔与她分离。她的千年之约,她用龙鳞唤自己,自己又如何不知?只是没勇气相见,也不知怎么面对,当看到她昏倒,看到那团魔气围困她,便再也忍不住了,她有先天之灵,魔气如何能近她身,若非伤痛到极处,如何会导致先天之灵,暗晦不明?又怎会被魔气缠身?我是否不能再错下去了,不能再让她这般痛苦,可正犹豫时,彦佑却出现了,自己只好隐身。
难道一时犹豫,竟错过了?她竟然答应与彦佑定婚?是否他们千年常相见,便日久生情?看彦佑那天来找他的神情自是认真的。
天帝又想到招帝说:“陛下,你说什么定然全听你的,你打我、骂我、怎么罚我都行,我求你别不理我。”
“陛下,等你千年,我也愿意,只要你来。”
天帝今才醒悟,就算是一场骗局,她对自己的真情怎会有假?彦佑说的没错,我就是冷血,我就是无情无义。
天帝在这空荡荡的大殿中,又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这种孤独、寒冷紧紧的包围着他,深深缠绕着他,张牙舞爪,扑面而来,仿佛要取去他的性命一般。回想招帝在他身边时,是多么开心、快乐的时光,不是自己向往已久的吗?不是自己一生所求吗?不是上苍垂怜吗?她那么爱自己,那么一心为自己,那么听自己的话,那么怕自己不理她,那么肯求自己,那么苦苦哀求,那么苦苦等待,自己却无动于衷,为了心中一个执念,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幸福,可笑、可恨。那噬骨的心痛之疾又发作了,仿佛要把他的心撕碎才肯善罢甘休。
鲤儿少主与邝露大婚,自是热闹非凡,群仙祝贺,天帝自是要来参加。
招帝虽与彦佑订婚,终还未大婚,且自己并不愿见那么多人,便只是以普通贺喜人的身份,找个不显眼的地方坐下,这龙宫的婚席好得很,金芝肉桂,玉笋箘羹,金丝玉藕片,珠华鲜蜇汤,冬云仙果炖鹌鹑,天心雪玉蒸鲜鱼,金晃晃一桌,明堂堂满席,叫不出名字的不知多少种,金樽玉碗,珊瑚的筷子,桌布竟是珍珠串成,贝磲挂垂边上,招帝便把心思全用在吃上,盯着眼都不眨,饶是修行千年,这自制力却不见长,似乎天塌下来也别想打扰她吃席。
月老坐到她跟前,说:“你当真要嫁给彦佑?”招帝说:“自是真的,彦佑对我很好,嫁给他,日后我定会极开心的。”月老说:“这么说,你想清楚了?不后悔?”招帝说:“我想得很清楚,绝不后悔。”月老无奈的摇摇头。
招帝看的通透,知彦佑性子其实很好,吊而郎当只是外表如此,与他在一起轻松、放心,好相处,无所顾忌,又对自己不错,嫁他日后定不会受气,真嫁给他又何防?而天帝性子有缺欠,偏执,冰冷,无情,反复无常,不听劝告,与他一起,时时得小心翼翼,被他伤害,在所难免。可任她是先知,权衡利弊,思虑得当,什么都看的清,又怎能改变心之所向?
忽闻报:“天帝陛下到!”招帝头也不抬,筷子却夹不起菜了,只见天帝身后跟着众仙宫仙娥到场,招帝看他:明华夺目,众星捧月,灿灿生辉,仙气飘飘,冷冷冰冰,仿佛天上的寒星一般,一出场众仙的眼光都被他吸引,众仙仰慕他,尊敬他,纷纷向他低头行礼,可却无人会愿意靠近他,因为太寒冷了。本来这龙宫披红挂彩,暖洋洋一片,他出现后,愣是一下冷清了下来。
自从他出现,招帝眼中便再无别物,只盯着他看,千年未见,他是否有一点不同,变得更加好看了?好看的招帝都看醉了,好像他从未伤过她一样,他高高在上,她从未够得着他,拼尽全力也够不着。
新人开始拜堂,一拜苍穹大地,二拜天帝、父母,夫妻对拜,礼成,天帝饮了杯酒便走了,可能知道自己在此与这场喜悦景象不搭。
从他走后,招帝便又开始失魂落魄,对这一桌美席再也提不起兴趣,彦佑今日甚忙,她便独自回那后宫发呆。
天帝却降到她身边,她揉揉眼,以为是幻觉,却是真的。招帝哀伤的想:“陛下,你总算来了,可是,已经晚了!”只听天帝说:“你种朱云赤霞,开花了!”招帝说:“好看吗?”天帝说:“好看,果真花如其名,花大如盘,灿若云霞,四季不败。”招帝微笑说:“那就好,当真想去看上一眼。”天帝未说话。招帝便说:“不过是学得锦觅仙子,东施效颦罢了,现在想来,甚是丢脸,让陛下见笑了。”看天帝不说话,便说:“陛下若不喜欢,可将它……”
天帝说:“可否不嫁彦佑?”招帝怔怔说:“自是不能。”天帝说:“若是我对你说,我错了,我后悔了呢?”招帝说:“陛下怎会有错?”天帝叹气,召了魇兽来,说:“你不会驾云,还让魇兽跟着你吧,本就是已赠你的。”魇兽上去就去拱她,招帝心疼的摸摸它的头,说:“魇兽是陛下心爱之物,我怎能收,让它陪着你吧,我不需要了,彦佑已经送我了避水兽。”天帝仿佛心被人刺了一剑。魇兽便对着那避水兽呲牙,避水兽怒吼一声,吓得它忙窜到天帝身后。
招帝说:“请陛下稍等。”回屋拿出一个宝盒,说:“陛下宝物,不敢再留,请收回吧。”天帝见是一个极贵重的宝盒,知她一直认真收着里面的东西,打开一看,果然是人鱼之泪和龙鳞,天帝拿着龙鳞说:“我记得曾说过,即讨了去便不能还回。”招帝说:“我也没想过会有还给陛下的一天,只是现在我已与彦佑订婚,断没有再留着的道理,何况这都是陛下贴身之物,自是只能陛下未来天后才有资格收。”天帝痛说:“好,好。”
此时,彦佑进来,他在外面找不见招帝,便进来寻她,正好看到这一幕,便说:“招帝,你怎可背着自己的夫君与其他男人相见?”招帝忙说:“彦佑,我有些话要与陛下说清,现已说完,以后断不会再见了。”彦佑说:“我自是信你的。”
天帝默默转身,流星一般消失了。
招帝看他走了,莫落的跟彦佑说:“彦佑,我想改名。”彦佑说:“改吧,你的名字我也不喜,可有想好?”招帝说:“离珠就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