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指定是给你张大炮头面子,要不然就粮库这帮犊子,雁过都得拔毛……” “我可没那么大的面子……” 交完公粮,领了收据,大家伙都长长吁了口气! 除了他们二马架七队,几乎所有来交公粮的生产队都或多或少被克扣了斤两,众人骂骂咧咧,却又不敢拿人家怎么样,只得闷着气,把马鞭甩得震天响,跑回队里,拉来宝贵的粮食补上空缺。 “今儿个福星高照!顺利完成任务!”老曹看着马车上还剩下的二百多斤粮食,给给一笑,只是他想不通,自己究竟干了啥事,竟然让粮库尚主任亲自干预,没有克扣他们的斤两! “可不是咋的,把我吓出一身汗!”张子义笑容满面,扯掉帽子,头顶的热气腾腾如白雾一般往上窜,好像开了锅一般。 “叮,宿主勇救幼童,达成成就:舍己救人,顺利完成了交公粮任务,成就点+30,+15,奖励身体素质强化一次!” 孙建平笑笑,抖抖车里剩下的那张狼皮,“叔,正事办完了,该办点闲事了。” “差点把这茬给忘了,你瞧我这脑子!”曹队长急忙扯过狼皮,经过一夜风雪,狼皮已经冻得硬邦邦,好像一张搓毛硬纸板。 “建平你去吧,卖完了抓紧回来。”老曹催促道。 “嗯哪知道了!” 孙建平拎着狼皮,手腕一翻,复制狼皮,一张变俩。 他径直进了供销社,把冻得邦邦硬的两张狼皮往柜台上一拍,“卖狼皮!” 今天的供销社里人头攒动,都是趁着卖粮前来购买些暖壶手电零零碎碎的乡亲们,他一声喊,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大家伙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文质彬彬的知青,竟然拿了两张狼皮来卖! “卧槽,都是你打的?”一只大手重重拍在孙建平肩膀上,孙建平扭头一看,是一个身材魁梧,穿着一身藏青色蒙古袍的壮汉。 “嗯!” “小伙子挺能啊,一下打死俩。”壮汉扯过硬邦邦的狼皮看了看,“瞅瞅这大狼皮,这毛多顺溜,好东西啊。” “咋打的?”有好事者凑过来,手摸着狼皮,爱不释手。 好小子! 是个爷们! 供销社售货员也迎过来,拿起狼皮仔细端详半天,啧啧连声,“可不是咋的,多好的皮子,真厚实,就是脑瓜子打烂了,白瞎了白瞎了……下次记得别伤皮子……一张给你十八,行吧!” “二十吧!”孙建平还想抬抬价,售货员一笑,“好小子跑这来讲价了,我们这是供销社,可不是牛马市场,还由着你讨价还价,十八就十八,要卖就卖,不卖麻溜拿回去。” 孙建平盘算了一下,一张狼皮变两张,到手三十六块,也不错! 赶得上一个工人一个月工资了。 而且供销社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卖狼皮的,都要附赠一些东西,如香烟、水果糖等等,以此鼓励农牧民多打狼。 硬展展的三十六块钱到手,外加两袋沉甸甸的水果糖,孙建平扯开装水果糖的纸袋,分给在场每个人,叫大家都沾沾喜气。 “好小子会来事,我叫包图,住在西边,有空去我们那支应一声,我请你吃奶豆腐!”络腮胡子接过他的水果糖,扯掉糖纸塞进嘴里,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孙建平拎着一袋硬邦邦的水果糖,出了供销社的大门。 “这孩子听口音挺生,不是咱本地人吧?” “你知道个六,这孩子是二马架的知青,叫孙建平,是个好小伙子,我见天都能瞅见他……” “怪不得,我就说咱们这没这么好看的小伙子,瞧那身量,那长相,多俊!” “你可拉几把倒吧二婶,你都老掉牙了还想着啃嫩黄瓜呢!” “小王八犊子你咋说话呢,我是说给我家大闺女保个媒,我家大闺女长得也不差!” “打住打住,你家大姑娘长得跟保家仙似的,别把人家孩子吓着!” “你不会说话把你脸上那个坑闭上!我闺女那叫女生男相,有福的!” 包图咬着甜滋滋的水果糖,隔着窗子看着孙建平的背影,咧嘴一笑。 看不出他文质彬彬的,还能打死狼! 是个血气汉子! 我就得意这样的! “曹叔,吃糖!”孙建平跳到马车上,抓起一把水果糖散给众人。 曹叔一看水果糖,愣住了,“不年不节的,你买这玩意干啥?” “卖狼皮供销社奖励的。”孙建平一笑,拿起一颗剥了外皮,扔进嘴里。 “是有这么个规矩,我上次卖狼皮的时候还给我两大包火柴呢!”张子义附和一句,接过孙建平递来的几颗糖,留下一颗扔进嘴里,剩下的揣进口袋,寻思着等下给孩子们带回去。 见者有份,很快一袋糖分得光光的,曹队长嘴里含着糖,把烟袋锅插在腰间,想想眼前的困境,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起来,“眼下虽说交了公粮,可口粮就不够用了,明年闹春荒,指不定又要饿死多少人……” “操那心干啥,到啥山唱啥歌。”张子义哈哈一笑,“人家老话说得好,苦也一天乐也一天,过了今天不想明天。” “你个老东西,扯起哩哏楞一套一套的!”老曹皱着眉头,长长叹了口气,“我听说于圩子缺了五百多斤……” “够俩人口粮了……” “可说呢,这帮王八犊子最坏了!” 孙建平抡着马鞭,赶着枣红马跟在队伍最后边,老曹从怀里掏出烟口袋,挖了一锅烟叶,用大拇指按了一下,划着火柴点燃,咕嘟抽了一口,“骂人家有啥用,人家是粮食局领导的亲戚,这就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老子吃粮食饭,亲戚也照样端这个饭碗。” “擦,那照你这么一说,还没人治得了他们了!”张子义不服气,嘟囔一句。 “老年间人家说书讲古,就说这粮库里的耗子打不净,皇上在的时候都干瞪眼,现在更他妈的管不了。”老蔡头盘腿坐在马车上,咕嘟咕嘟瞅着旱烟,“咱老农民就是扛撅把子的命,小胳膊能别过人家的大腿?认命吧!” “诶我草,您老爷子别净扯哩哏楞,把我惹急了,我他么再上二虎山,见一个杀一个……” “咳咳!”老爷子使劲踹瞪了张子义一眼,“没长心的玩意,说着说着就下道,啥虎嗑都往外嘞嘞!” 张子义脸一红,闭了嘴,不敢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