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当即说道:“王上,臣曾经听说,剑士比剑之时,往往不是进攻太锋锐的人取胜,而是擅长防御的人获胜。
这是因为进攻就会大开大合的露出破绽,更容易受到伤害的缘故。
想必战争也是这样吧。
臣不断进攻,妄图离间楚国,最终却被太子载找到了破绽,这难道不是洛邑大战失败的根源之一吗?
臣很是担心啊。
韩魏楚三国在太子载的率领下就已经强悍到了这种程度,若是关东六国合纵,难道秦国还能够阻挡吗?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沿线布置防御。
若是六国来攻,便依托山川险要,攻其不备,在函谷关和大河之前,让他们喋血而亡。”
白起所说的正是秦王稷所担心的,“您说的是对的,但凡有国家强盛起来,其他的国家都会联合进攻。
之前秦国远交近攻,加上六国懦弱,才能阻止六国合纵。
现在秦国战败,诸国之间从未有信义可言,想必他们是要进攻秦国了。
若是太子载率兵来攻,您能守住吗?”
白起当即道:“王上安心,守城与野战是完全不同的。
秦国此次损失虽大,但守住崤函没有问题。”
最终,秦王稷问出一个问题,让整座大殿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度。
“太子载,该如何面对他呢?
他在列国之间有威望,下次东出,如果太子载再次率领韩魏楚三国联军合纵,想必还是要无功而返了。”
秦国想要东出,这就是绕不过的问题。
白起紧紧地皱着眉头,思索片刻沉声道:“王上。
太子载悍勇,谋略同样得当,是起生平遇到最强的对手。
而且他身份高贵,想要离间是不可能的。
只能从韩魏楚下手,太子载再强也只是一个人。
正面战场想要胜过他,实在是太难了,恐怕最终结果都是两败俱伤。”
众人都明白白起话中的意思就是,不管用什么办法,要么先把太子载的帮手搞掉,要么就乖乖待在关中,不要想着去硬碰硬,这是个能左右战争胜负的强人。
秦王稷脸色变幻了数次,最终还是喟然叹道:“您是统兵和太子载交手的大将,应当听从您的意见。”
……
太子载明白现在最正确的做法就是组织六国之兵合纵攻秦,攻破崤函,将这座雄关从秦人手中夺回来。
现在秦国虚弱,诸侯对秦国心中的畏惧大大削弱。
但是合纵联盟却组织不起来。
尤其是楚国王都之中还扣押着一批旧贵族。
若是现在率领大军攻秦,楚国后方一定会着火。
克复郢都,攫取大量的功绩和政治资源,然后推进变法,这才是楚国最应该做的。
项曾歉然道:“太子啊。
合纵攻秦想必是对的,但情势之中,难道能全部按照生人的想法走吗?
这太过艰难了,现在只能顾及眼前,否则不仅没有了未来,现在也要失去了。
若是楚国变法成功,则十五年后,再合纵攻秦。”
说完,项曾就带着楚国之兵返回楚国去了。
韩魏两国收复大量的失地,已经心满意足,对于要到函谷关下和秦人血拼没有兴趣。
面对这种情况,战场冲阵无敌的洛载,有些无奈的说道:“这大概就是命运吧。
有机会的时候不抓住,难道机会会一直存在吗?
十五年后?”
“咳!”
洛载陡然咳嗽了一声,一丝鲜红的血随之流出。
他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轻轻抹去嘴角的血,挥挥手道:“回洛国吧,这里不会再来了。”
天上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暖洋洋的阳光撒下。
洛载感觉自己浑身都宛如泡在热水之中,唯有心是冷的,而且是彻骨的森寒。
他转头望了望洛邑,抬头看看天,战车之上插着那把随他征战沙场,诛杀两王的战戈。
森严凌冽,寒气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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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败于洛邑,归秦。
起曰:败由臣起,请君罪臣,臣俯首帖耳。
昭襄王闻之,曰:胜负天定,岂将帅之责乎?寡人德薄矣,君勿复言。
王复曰:寡人曾读史,齐桓地千里兵十万而霸天下,以有管子成之。
此君臣相得之典,寡人以剑赐君,君且珍重。
起涕零。
昭襄之量,以此度之。——《史记·秦世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