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先生裹紧了灰蓝色的大衣恍惚地穿梭在低压压的人群中,走过一道天桥川流不息的人却可以腾出一大片空地让他不必和这些人拥挤,自杀先生早已见惯了他人躲避自己行走的行为所以没有太大在意。他站在了自动贩卖机面前喝了一瓶有些凉的咖啡,身体的温度和心里的温度和咖啡一起给自己降温。他继续穿梭在街道上向左拐向左拐向左拐抬头一片凌乱交错的天线压在头上。 前方百米处有间破旧的小卖部他加快步伐过去推开门要了一瓶咖啡,店主吃着碗里的午饭说没有。他走了绕着小巷右拐右拐右拐右拐天线没了只有阴郁的浊云爬在头上。 自杀先生叹了口气站在一间小卖部窗口要了瓶咖啡一贯而下,“您知道丢失商店往哪走吗?” “不知道。” 风开始肆虐的刮着墙头的草向左倒向右倒,他带上大衣的帽子继续走,在找到另一间小卖铺时已经一点了自杀先生敲敲窗户,玻璃边有胶带纸的摩擦声慢慢一只饱受苍老的手推开不灵活的玻璃窗这个老人端着一碗菜汤水问,“要点什么?”。 自杀先生看着她碗里的菜汤水漂浮着黑色的杂质隐隐沉到底部又慌了神。 老人重复,“要什么?” “一瓶咖啡。” “没有。” 自杀先生正要离开老人突然又说,“小伙子你没事哇?” 他很快接住,“没。” “噢。那你要去哪啊?” “商店。” “这里没有商店。” “是。” “迷路了?” “您知道丢失商店怎么走吗?” “啊!那就好,我去过那那里的主人很俊呢!是个好人,你去那就好,我常常送牛奶给他家你等会儿我陪你一起去正好要送牛奶了。” “谢谢!”。 没耳伸着懒腰走下楼坐在吧台里咬了几口松软的面包摸摸脑袋,“今天牛奶没有送吗?” 小西宁趴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数着没耳昨天送给他的糖果漫不经心地回答,“一会儿就来了吧!” 没耳无奈道,“今天店里真安静没人啊啊啊!” “这样没耳先生可以安静的享受下午时光。” 没耳惋心一笑心想,“我大概不停地工作是证明我还活着吧!”没耳微笑总是温暖又惹人怜所以小西宁才会喜欢着这样的没耳,可是小西宁不明白爱笑的人是不是真的一生快乐无忧。 又是那阵清脆的铃声铃铃响起没耳微笑地看向门口一位紧裹大衣的高瘦男人提着一篮牛奶搀扶着旁边低矮粉嫩的老人不自然的走进来。 粉嫩老人对自杀先生笑眯眯说,“谢谢你好心人。” “啊。” “奶奶的牛奶!” 小西宁双手接过一篮子牛奶递给没耳一瓶剩下的小心翼翼的装在盒子里,他跳着把空篮子还给了粉嫩老人。 老人对自杀先生微微一笑后就走了,自杀先生莫名的感觉有种奇怪的细水长流暖暖温馨的冲击力缓缓过来。 “先生,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你好,给我来杯热咖啡。” “稍等。” “先生想买回什么珍贵的东西?”没耳问他。 他迟疑了很久回过神说,“一杯我不常喝的热咖啡和我拥有过的呼吸。” 没耳煮咖啡的手突然停顿下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这双眼睛低落的抬不起眼眸一般绝望的深洞。让没耳想起他曾经也有一双如此痛苦的双眼挂刷着眼前所有的美好。 “先生你的生活发生了什么?”这句话是没耳曾经对自己说的话奇妙的是今日又将这句话传递给另一个人。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感同身受的事情但一定存在着等同的悲伤。 自杀先生有些痴像地回答没耳的关切,“我的生活出现了一个为我拨开阴霾的人。” 故事从我绝望的自杀开始…… 笔记本中夹着一张白纸内容是如果我悲伤了别让我一个人独处的清秀字样。 自杀先生对着墙角眺望着厚厚的墙壁心里压抑的快要窒息,他肚子空空已经有三天没有进食,选择死亡进入生命是困难的,他跳下床冲到冰箱什么也没有。自杀先生裹上一件灰蓝色的大衣走到门口附近的超市买了许多泡面。 回到家中才发现煤气灶已经没有了煤气,水龙头哗哗哗的溅落在池子中自杀先生来回洗了几遍脸他想让自己清醒又想淹死自己。虽然是很可笑的自杀方式但他的确这么想了。流水声依然在响他咚得一声靠在墙边,没有煤气的煤气灶和他没有希望的生命一样像个没用的废物。 自杀先生扯开方便面安静的坐回床上开始进食,他空洞的大脑锁在头颅中,奔溃的双眼变成吃人心智的怪物。最可怕的事情是我已经奔溃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我还很快乐。自杀先生干裂的嘴唇苦笑着舔下自己的眼泪才发现悲伤的眼泪是苦涩的。 父母或是朋友都没有发觉自杀先生心里的**已经开始书写结局,因为这个世界上悲伤的人从来不会和你说我很难过,说出来的悲伤除了渲染氛围不会有任何作用。 小西宁噘嘴楚楚可怜地看着自杀先生说,“你不要自杀一定有人爱你的,小西宁我在没遇见没耳先生前也只有一个人。如果没有人关心你,小西宁关心你。” 自杀先生不知所措地接过小西宁的糖果低声说,“谢谢。” “不用谢。” 没耳娴熟的边泡制咖啡边听自杀先生说曾经想过一种不可思议的死法也止于不可思议。他说如果我一觉醒来是眼泪先落下来那我希望我永远醒不来。 让一个人走向死亡的必要条件是磨灭希望否定自己。 随着高跟鞋渐行渐远的声响门碰得关住家里暗了起来。自杀先生听着歌发呆,刚才那个对他破口大骂的女人就是他的亲妈妈,一个自杀先生又爱又恨的贱人。这时的自杀先生只有十九岁的样子却感知不到这个年纪的美好,从妈妈和爸爸打得昏天地暗到妈妈拿他撒气这个少年忍耐了爸妈的不负责任,承受了妈妈的恶语,接受了爸爸的冷漠。 冬天的雪糕放进嘴里冰碴子冻舌头的撕疼,拔出雪糕上有他嘴里的血,口腔里留下淡淡的血腥味。 自杀先生独自徘徊在漫天飞雪的街道上,眼泪扒在脸上冻裂的疼痛感。从今日以后他就是一个没用的废物,刚才的争吵是因为妈妈替他擅自办理了辍学。 这个女人含糊得哭腔说,“上大学有什么用你那死老爸也不管咱娘俩,四年你上大学留我一个人,儿子行行出状元你非要这样和我作对吗?妈一个人容易吗?你要是非要去我也供不起你读书,你现在就给你爸打电话让他带你走看他带不带。你告诉我你爸手机号……” “你说话啊,儿子你说妈听你的。” 他慢吞吞渴求得回道,“我想上学。” “行行出状元。” 他含着泪别过头去不想多说一句话,我的不幸是我从来没有幸运过。眼前的这个女人即使没有为我好,我也不得不为她着想。我始终相信无论如何她应该还爱我,因为我是她的儿子就像她是我的妈妈。 雪花飘零在地面铺开一片浅浅的雪白,他走在雪下眼泪落在地上。就是从这一天起街上的人开始躲避他,美丽纷飞的雪花在这个少年的眼中也变得苍凉。 到底是谁的错导致阳光的人自觉走向地狱。 没耳不经意间抹下睫毛上的泪滴,小西宁也沉默了,粉嫩老人不知何时回过商店站在门口眼中红红。 自杀先生的家庭中充满了暴力和绝望,也有风平浪静的时候却像一潭死水。曾经他也拥有过幸福的家庭,和睦的亲人这一切随着长大慢慢消失到现在他所经历的所有都已成为让一个敏感的人变得脆弱不堪。如果说家庭的不幸是导致悲伤的根源那社会的暴力就是雪上的又一层霜。 十九岁的自杀先生初遇社会的彩色泥潭只有抗拒和悲伤。这些人很奇怪他们可以微笑得说谎,假惺惺的拥抱,利益熏心的吼叫。每一个人都为了生活为难自己变成不吃亏的人,而单纯的人无法接受这样的人性。 自杀先生每天都在做噩梦,梦中一切美好如初没有指责没有冷漠的脸没有悲伤的自己。那天清晨他猝然睁开双眼在那零点零一秒钟眼泪哗然落下他摸摸脸颊不敢相信自己是如此脆弱。自那以后夜晚不再想入眠清晨不再想醒来,每天早晨他都会想我为什么又醒了而难过。 自杀先生在社会的泥潭来回翻滚,在家里的喧闹中沉默。他清晰的讲述了他自杀的过程,这个过程任何一个快乐的人都无法理解自杀先生的行为和思想。 星期一,自杀先生打开窗户看着马路上的行人听着汽车的轰鸣声脑中一片空白。 他想,“跳下去会变成肉酱吧,那一定很难看吧还造成别人的麻烦与恐慌吧。” 星期二,买了一瓶安眠药装在风衣兜里回到家中拉上了窗帘,紧锁住门吃了一顿最喜欢的饭,倒了好几杯开水一切准备就绪时才发现风衣的兜子破了一个大洞。 星期三,他恍惚的过马路心想如果突然死掉就好了,可是一个小男孩站在马路对面哇哇大哭他只好牵着这个小男孩到附近的派出所找妈妈。 星期四,他打开煤气安然睡去,夕阳照在了被子上有些晃眼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活着原来是忘记换煤气罐了。 星期五,他站在楼道口打算闭眼滚落下去,一个大叔扶住了他说年轻人注意脚下的路。大叔潇洒的背手离开,自杀先生竟然停格在那里一动不动,眼泪一直往下掉。 星期六,他再次买了安眠药,这次确保不再弄丢自杀先生一直握在手中,回到家时才发现这药是假药。 星期日,自杀先生坐在地板上写了一份自杀方案,他真没想到自己可以失败到自杀都不会成功。 自杀先生冷笑一下道,“我是一个失败又倒霉的人,就连自杀我都没有成功过。我无法形容我伸出五指什么也看不见的双眼,我无法辨别什么是快乐什么是悲伤。我看不到阳光看不到一切甚至我活着就像多余的一角。” “不会的,存在就有它的意义。”没耳突然开口道。 自杀先生有一个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在纸上写下情绪的习惯,笔记本的一页中写道。 我不愿玷污你的纯洁 烘托你的高雅 不愿受谁的牵制 更不受自己的束缚 我是空中虚无缥缈的谁 谁又记得我 天空落泪我会跟着下坠 之后蒸发 在小时候自杀先生总是不明白过年红包是祝贺还是交换就像现在他不明白饭局是吃饭还是吃事儿。利益的世界让这个不想被玷污的灵魂发出最后一声呐喊也只是给自己听。 悲伤的来源于我们真的无法控制生活将发生的事情。 如果自杀先生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那我想这个世界如何黑暗他都看不到即使出现在他眼前,所以我至始至终都相信一个人眼中的黑暗是真的,另一个人眼中的阳光也是真的。这完全取决于你如何看待事情的样子,就像我们看同一片云有人说它像羊有人说它像狼。 没耳注意他的表情推过一杯热咖啡道,“先生我们慢慢说吧!我知道这个过程很痛苦,你不必为难自己告诉我你不愉快的经历,但你既然来找我一定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和我聊聊那个为你拨开阴霾的人吧!” 自杀先生好像松了一口气道,“她是一个让我感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