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领喜饼和腊肉的人越来越多了,整个街道都透着一股喜气,和黎卿墨此时心中的悲凉形成鲜明的对比。 “爷?” 蓝珏看穿了此时黎卿墨身上萦绕的孤寂。 想了想,安慰一句:“姑娘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我出去走走,不用跟着。”黎卿墨转身出去了。 熙攘的街道,拥挤的人群。 今天的人们仿佛特别容易满足,捧着喜饼和腊肉笑的合不拢嘴。 “这李员外是真有福啊,他闺女长成那样居然也能嫁出去,真是祖坟燃青烟啊。” “谁说不是呢,前些日子李小姐还大病着,听说都让准备后事了,这不一下子就好起来了,还得了千昱公子的青睐。” “千昱公子洁身自好,听说后院连个通房都没有,李小姐这进门就是当家主母,婆母又是大权在握的长公主,从此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啊。” 路过的行人都在聊着李小姐和千昱公子的婚事。 黎卿墨驻足,拦住了说话的几人。 问:“他们何时成婚?”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再加上他冰冷冷的表情和语气,着实让人听着挺难受的。 几人打量他一眼,发现衣着光鲜,便不敢过多得罪。 “你问千昱公子和李小姐的婚期?明天。” 明天…… 他继续沿着街道走着,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无论走到哪儿都能听到这场婚事的事情。 他脚步加快,越走越偏僻,直到一个死胡同,方才再次驻足。 沉声道:“出来。” 后边两人这才走出,上前几步,俯首作揖。 “参见少主。” “少主,主子知道您到了西楚,特命我等前来寻您,主子很惦念您,想与您一见。” 黎卿墨转身,桃花眼中闪着几分愤世嫉俗的颓,语调透着漫不经心。 “少主?本王何时养了你们这样的狗?” 两人面色一僵,却也不敢忤逆,只能将头俯的更低,态度更加虔诚折服。 “少主,主子真的很想念您啊。” “您与主子久未见面,不知她忧思成疾,若非西楚朝务牵绊,恨不得早就去了东岳,与您相聚啊。” “呵呵。”黎卿墨唇角溢着一丝嘲弄的低笑,“本王是做了什么,让你们误以为我如此好欺,会相信这般虚言妄语?” “这……” 黎卿墨眸色一凛,“滚。” 两人没有动。 下一瞬,被一股罡风震飞,落在街道中央,在雪地上砸了两个看不出形状的坑。 黎卿墨一步一步缓缓走出那个胡同,来到两人身边,未低头,唇瓣间吐出的言语比这地上的冰雪还要冷。 “告诉她,想安安稳稳继续做她的长公主,就别来招惹本王。” 话音落,人影无。 地上的两人抬头便已经看不见黎卿墨的踪影了。 “少主还是不愿见主子,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回去领罚吧。” 两人抹掉嘴角的血渍,起身朝着城郊走。 京城南郊,旖霞园。 这是西楚太祖留下来的皇家别院,被先皇赐给了长公主楚穆清。 雅韵轩外,两人跪地俯首。 “主子,少主他……” 雍容华贵的女子正坐在院中抚琴,微雪落于墨发之上,很快融成水珠,洇湿了发丝,带来丝丝凉意。 她的侧颜绝美,即便眼角已经染上了细纹,却仍风姿不减,桃花眼下的泪痣更显妖娆妩媚,只一个眼神瞥过来,便让人下意识噤声,就连呼吸重了都怕会惊扰到她。 “墨儿不愿见本宫?”她的声音透着几分与那身妩媚气质相悖的清冽。 两人战战兢兢,额头瘆出一层冷汗,不知该如何作答。 楚穆清丝毫不觉得意外,与黎卿墨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桃花眼中盈出一抹笑意。 “他还是那个倔脾气。”语气是说不出的宠溺,“行了,本宫自会亲自去见他,你们且自行去领罚吧。” 温和的语调,说着令人心颤的话语。 那两人不敢有丝毫违逆,磕了个头就下去受罚去了。 “母亲。”一道声音响起。 嗡! 琴弦断裂,声音有些刺耳。 楚穆清妩媚的眉眼平添一抹厉色,斜了过去,语气严厉,“我不是说了,好好去做你该做的事情,没事不要来别院!” 千昱目露神伤,垂眸认错:“儿子知错。” “哼!” 楚穆清起身,颇长的裙摆在地面扫过,挺直着背,平端着肩,不过随意走了几步,却处处透着清贵与优雅,微扬的下颚溢着从骨子里散发的骄傲,即便面对自己亲生的儿子,也毫不掩饰那股子淡淡的鄙夷和嫌弃。 “说吧,何事找本宫?”楚穆清坐在上座,端起茶杯缓缓品了一口。 唇瓣被润了色,显得更加潋滟动人。 “儿子明日大婚,想请母亲过府,参拜高堂。”千昱说道,语气恭谨,身体紧绷。 楚穆清重重放下茶杯,“那种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也配参拜本宫?” 她起身,缓缓走向千昱,即便矮了半头,可气势却丝毫不减,锐利的眸子打量着千昱的神色。 少顷,才问:“本宫准你纳妾,何时允你大婚了?你的正妻必须是能助本宫大事得成之人,你都忘了?” 千昱垂首:“儿子不敢。” 楚穆清又看了他一会儿,方才收回视线,看向另一边,缓缓说道:“你要娶那个女人,断了墨儿的念想,本宫虽然同意,但不代表承认她的身份。” 说完,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递过去。 “成亲后,这个药让她继续吃一个月,到时她便可永远忘了墨儿,不再成为墨儿的羁绊。” 千昱突然抬头,不解地问:“母亲既然想拆散他们,为何不让大哥服下这药,让他忘了南奚,一劳永逸?” 啪! 楚穆清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清脆又响亮。 她沉声训斥:“此药对身体有害,你最好彻底断了这个念想,若是被本宫发现你敢伤害墨儿,就莫怪本宫不念母子之情!” 千昱把侧着的脸转回来,依旧恭敬低垂,仿佛脸上红肿的掌印并不存在。 “儿子知错,母亲莫气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