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时静下来,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我确实被廖建忠的话弄糊涂了,甚至有些惶恐。祖父从来都教育我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许因为我家世代行医,医者父母心,总觉得所做的一切都很自然,往往医治好病人会心里很高兴,却不在意病人的千恩万谢。所以,我对于救人并没有多大的回报期望,但救人本来是件好事,更何况救的是侯爷府千金。如向冲的话,这件事对于锦衣卫来讲,那可是莫大的荣誉,之所以这么讲,是因为我听说当今皇上不喜欢锦衣卫和东厂,锦衣卫一直被冷眼看待,以至于十几年来锦衣卫从上到下做事都如履薄冰,能够不被皇上训斥就已是好事了。 天下臣民都知道皇上只有一个老婆,而且皇帝对皇后言听计从。皇后一直恪守着贤妻的形象,不干涉政事,但偏袒娘家人的事情总是有的,皇后的兄弟们都跟着借了光,皇帝不仅仅是厚待,简直是爱屋及乌。我无意中救了宁溪小姐,估计皇上是会知道的,这无疑是给锦衣卫添了彩,难道错了?当然,这些事情,很大一部分是向冲事后和我偷偷说的,向冲期待我们能够因此而飞黄腾达,当然他确实升了职,而我只想到救人,无论以前是郎中,还是现在的锦衣卫身份,我都本能会去做,别的想法真没有。
廖建忠似乎看懂我的心思,沉声道:“你们救人没有错,只是,我们忽略了那个准备刺杀侯爷府千金的人是谁?!”
那日,顾大有带着向冲回来,满脸的不高兴,说被东厂的人欺负了,他们是奉命调查侯爷府千金被刺一案的,也就是明着去做这件事,寻找那位算命先生。他们把目标定在侯爷府周围,看看有没有闲杂人等,寻找一些线索,最主要的,是询问侯爷,最近得罪什么人没有。不想,刚到了侯爷府附近,就遇到司伦,他本该在南镇抚司,却说自己借调到东厂,顾大有说来调查,当下就被司伦极力拦阻,说这事归他们负责,而且这是司礼监的安排。这难免让人心生疑惑,明明是锦衣卫负责,偏偏东厂介入,固然司伦在东厂当值,但他更是南镇抚司的人,大家当时分析,认为东厂有邀功的心里,只是更加鄙夷司伦的为人。
接到这个案子,廖建忠就想,见过算命先生的人,除了向冲就是我,再有侯爷府的几个家丁,所以,廖建忠多留了一个心眼,安排我做暗线,果然一夜之间,向冲被害。想来,确实和这件事有关。
我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但又觉得不可能。而廖建忠说着,把一个腰牌递给我,我一愣,那正是我的腰牌,被那个女子给拿走了,怎么会在廖建忠手里?
面对我的疑惑,廖建忠苦笑一声,道:“这是另外的事情了,不仅仅柳清风,还有那个余七,之所以能逃出去,就是因为有人发话,放了他们。”“司礼监吗?”我脱口而出,这也是大家的猜测,廖建忠很激动地点点头,道:“这腰牌是别人送进来的,堂堂锦衣卫,如履平地,我们却不能追究什么,都是交换,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那一夜发生太多事情,柳清风跑了,余七跑了,包松遇害,向冲遇难,而且还有东厂插手侯爷府刺客调查。我们本来能做成许多事,如今看,嗨,都算了吧。”廖建忠有些痛惜,继而又抬起头来,道:“但有一件事,目前看虽然有些眉目,但还是摸不到头绪,就是刺客的事情,不瞒你,我和几位兄弟都想到了你,你也许会是下一个向冲,所以你一定要小心!”
我只觉得后脊梁发凉,我还没到十八岁,难道就这样了,我不敢想,那晚自己冒失地出去,不仅丢了腰牌,还跑到东厂,见证了包松遇害,我现在能够坐在这里,连我自己都不敢想事态有多么严重。
廖建忠看着我,说:“其实你还是一个孩子,路还很长,但你这几天的经历,确实非同寻常。锦衣卫讲究的是忠诚和情义,如今,朝廷更迭已是必然,锦衣卫的将来,也是变化莫测,所以,抓到真凶是我必须在这几天完成的事情。你是张公公托付给我的,我势必要保护好你,但有时候,我事情太多,也是顾不过来,所以,你要小心。我看过你的身手,还算不错,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