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美丽又坐向梳妆镜,拿起柜子上的那把大号气垫梳弄弄自己的头发。她今晚得出去一趟,大约十二点的时候。
其实也不确定出去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只是,这算是她自己的一个奇怪习惯,最近半年以来,她经常这样。
但是,就在她用梳子把卷发梳了一遍又一遍后,她决定今晚不出去了。
她不知道每天深夜出门,在大街上闲逛有什么意义。又不是深更半夜出去找灵感,有时候手里拎着的酒瓶子让她看上去就像个活脱脱的荡妇——虽然她对荡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成见。
但是她知道自己并非真正想成为那样,好多时候,事实上,她有点儿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就像是被脑子里的潜意识支配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思想,不止一两个,它们会轮番出现,然后在她的脑海里喋喋不休个不停。
有时候,较为理智的时候,她思考过这样的复杂状态,甄美丽把它归结为中年女人的某种精神综合症。
每当那时候,自己的身体和思想,总是出乎寻常的敏感。有点像歇斯底里,可又明明确确,它和歇斯底里又是全然不同的两种状态。
这种时候,她会感受到那种,像是超能力般到预知能力,有时候很强烈,而有时候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就像一台不太稳定的信号接收器。
只不过,她不清楚那信号的来源,究竟是什么地方。
于是,她又犹豫踌躇着站起身,回到了床上,那里还有一个鲜肉小帅哥呢。所以,不如今晚就破例不出去了吧。
她再次温顺地在小钱身边躺好,说实话,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碰过男人了。
所以,在面对刘小钱这种看起来不甚了解女人和风情的——“雏儿”的时候,心里要说没有十足的新鲜感,那是绝不可能的。
于是,她尽量可能表现得温驯妩媚,在她的理解中,不管平时是怎么样,到了床上的时候,男人们都喜欢躺在他身边的女人小鸟依人,尽可能的温柔。
甄美丽自然深知这一点,所以她也是这么做的。
她侧躺着支起身子,一头卷发在她肩后和略显丰腴的脖颈间垂落,女人伸出指尖,在那男孩的脸上轻抚。
她的指尖带着目光里的柔情,在他的脸上轻轻勾勒着面颊上的每一条轮廓。
“你是经历了什么故事,才会到这里来,小家伙。”她没有指望着他的回答,只是自己喃喃自语着。
“其实,我也,最近的状况说来也挺····挺操蛋的。”
躺在那里半天像个死人一样的刘小钱这时候把头转了过来,静静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但是总感觉····嗯,好坏参半吧。如果要说生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荒诞,我想应该是那个下午被警察敲门吵醒,然后跟我说她自杀了。”
“谁?”安静的男孩安静地问。
“我的女儿。”女人顿了顿,又继续说,“她跳楼自杀了。”
“这······”不擅长安慰人的刘小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不论是谁,女儿自杀都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吧。
他沉默了,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之后,又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然后又索性将她轻轻揽在怀里。
在肌肤隔着那层纱质睡裙感受到他的温度后,甄美丽转过身来,也将他紧紧相拥。
“你会离开吗?你接下来还要去哪儿?”红头发的女人在他耳边呢喃。
“我不知道。”
“那就留在我这儿吧,”她的声音依旧轻柔,“住多久都成。”
“可以吗?”安静的男孩安静地问。
窗外夜色已经划过十二点,安静的城市上空,狭小的老公寓里,两个安静的人,他们静静相拥,窗外安静的月光看着他们安静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