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外公。”浩然回头看看伊莎,她还是那么漂亮。
“还有果园,蜜蜂,还有小时候做过的梦。”
浩然又看了一眼对面山坡上那块已经物是人非的旧日乐园。
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了,现在又是杂草丛生,灌木密布其间。
记得那时候的果树,在外公一家决定搬走之前,老人家叫上亲戚朋友一起,把那些苹果树全都砍掉刨光了。
砍掉之后的树,也没有派上什么更大的用场。
在当时几乎所有家里人的反对下,他还是决定叫来了一辆大卡车,把那些切好的果树都拉到了新家。
额,烧柴火用。
不过,也别太惊讶,因为之前就已经说过了,他是一个怪老头,而且是属于脾气还挺倔的那种。
总之,不论如何,这一场人与自然的斗争,浩然的外公并没有完胜。
光是此刻眼前那翠绿的颜色就足以说明一切。
野草和灌木再次从那个倔老头的手中夺回了失地,而他,也早已经在五六年前就去世了。
越到后来,随着浩然年龄的增长,他似乎开始慢慢明白,当年那个固执的老头,为什么宁愿将自己缔造的成果亲手销毁,也要用他尽可能想到的方法,把它们打包带走——即便是以一节节断木的形式,用大卡车拉走的方式。
即便叫那辆大卡车让这个吝啬的怪老头耗费了五百多大洋。
在经过了生活的百般蹂躏与捶打之后,他开始懂了,那并不是吝啬,而是因为,我们生来偏执。
我们,按照生物学上的说法,他的身上流着将近四分之一和他一样的血。
或许,他失败了。杂草丛生年年繁盛不息,可是,那个怪老头什么时候连棵野灌木都不如了!??
“我回来了!战争从未结束,或许,才真正开始!”浩然在心里无声地呐喊着,然后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张开双臂,对着幽静的山谷将心中的激动感慨化作一声呼喊抛向上空。
或许是被他感染,伊莎野站了起来,准备跟他一起喊山。
可是,说时迟那时快,伊莎竟然脚下一软,然后整个身子就犹如被抽空了一般瘫软摔倒。
就在她还么彻底摔下去的时候,浩然在千钧一发之际,手疾眼快,忙一把搀住了她的腰。
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好,他看了看臂弯中的伊莎。没有晕倒,但是面色突然变得这么苍白。
她的手有些颤抖,紧紧抓着浩然的胳膊,另一只手扶着额头。
缓了片刻后才慢慢好转过来。
“没,没什么的。只是低血压,差不多每年都会有一次这样的情况。”伊莎挤出一个微笑,像是这样就能够证明她自己真的没事一样。
“谢谢你。”她说。
浩然见到这样,心想还是先带她下山回去店里比较好。再回头看看山边的天色,估计再有两个小时,天也该黑了。
浩然对照顾病人几乎没有任何经验可言,尤其是对于一个好端端晕倒在他怀里的女人,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先回去店里再说,可能是山谷里的风吹多了,然后就着凉了吧。
嗯,先回去再说,或许她需要一杯红糖水什么的,那样估计会让她稍微好一点儿。
“你不用扶我了,我真的没事了。”伊莎感觉有些好笑,就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像他这样有趣的人。
“真的谢谢你了。”伊莎说。
浩然见她好象真的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严重,于是就松开了搀扶着她的手。说实话,在下山的时候,如果两个人这么走着,确实很不方便,而且又慢的很。
总之,见到她好些,浩然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来一点儿。
俩人肩并肩挨着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走了一小段之后,他慢慢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牵了过去。
“我的手有点儿冷。”伊莎看着脚下的路,目不斜视地说。
“哦。”一个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字,在浩然喉咙间消失。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他们终于来到了民宿。
在距离大门不远的那条小路拐过来之后,他俩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站住了。
然后牵着的两只手也默契地松开,门外停了一辆黑色的suv越野车,车牌上的字母标识,应该是来自h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