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灵,暖雨,旧神之音……”
人群颤颤巍巍,残破的斗篷下是一张张冻紫的嘴,正在呢喃着各式各样的祷词。
野兽的咆哮响彻四周,咀嚼骨肉的声音穿插在说话声里。
谁都充耳不闻,谁都视而不见,大家只是盲目地往前走。
叱头鸟穿过树冠顶端,它张开巨爪,刺透几个流民并带上天,他们最终会变成曝晒在崖壁上的尸骨。
鲜血淅沥沥地滴落在流民头顶。
”啊——”
有位衣衫褴褛的猎户彻底崩溃,他跪地咆哮着。
”我们到底在往哪儿走,部落被毁啦,没有希望啦!”
流民们被这撕心裂肺的吼声给叫醒,纷纷驻足观望,这是他们今天第一次停下脚步,然后谁都没有了继续前进的勇气。
野兽们更活跃了,各种低吠,折磨着濒临崩溃的流民。
未知的前方,有什么在等待?
猎户举起双臂,想做出一个向旧神祈祷的动作,但掌心的裂痕已经发紫,让他无法合拢。
一片阴影盖住了猎户。
他缓缓抬高视线,正对上一头成年的陆螈,这畜生嘴里还叼着半只血淋淋的胳膊。
猎户绝望地抽笑一声,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滚。
呼,咔嚓!
荒原突然沉默了片刻,紧接着,诡异的断裂声响彻四周,滚烫的兽血灼烧着活人的皮肤。
猎户浑身僵直,他看见:
陆螈的脑袋被整个剁了下来,肌肉虬结的躯体迅速失去生机,随着鲜血汩汩地涌出,轰然瘫倒在雪地上。
沙,沙。
肯恩穿着黑甲,脚步沉稳地从远处走近。
【黑白红交杂的地面上,伏着许多人,他们颠沛流离,彻底绝望,此时正六神无主地望着你。】
猎户离得最近,他看见:
对方伸出右掌,寒光逼人的战斧从尸骸里浮起,被漆黑的手套轻松握住。
”起来。”
肯恩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猎户正望着这张南疆面孔出神,听到熟悉的乌玛语,他冻僵的双腿抽搐了一下,却还是没能支起身体。
“您…您是…”
他虚弱地问道。
肯恩没有回应,他俯身捡起残肢并取下绑带里的刀子,握柄朝外地将其递给猎户。
他眼神坚定得可怕,留着阴影般的胡须,对周围聚集起来的野兽视而不见。
猎户颤巍巍地接过武器,尝试着从雪地里挪出双脚。
肯恩没有等待。
他收起目光望向前路,面容坚毅,明明只有一个人,握着战斧的手却稳若磐石。
他逆着流民们逃亡的方向,带着愤怒和杀意,迈开了步伐。
野兽们从捕食的怠倦里惊醒,纷纷警惕地望着这个男人,龇牙咧嘴,低吼和怪叫声汇聚成浪潮。
轰隆!
一只叱头鸟坠落在流民们面前,它四肢抽搐,胸膛里插着箭镞。
紧接着,一位骑狼的射手疾驰而过,眨眼之间,鸟尸上的箭镞就被重新射了出去。
坵鸣古道被军队踩出震动。
肯恩握紧战斧,像礁石那样站在流民和野兽之间,在他后方,还有更多人正在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