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雄一到,手底下的官差便迅速将读书人控制住。 “陆大人,我等今日前来,只是想跟江寒理论,然而宁国府的嫡女一言不合便当街杀人,你身为一州通判,不抓拿凶手反倒维护凶手,难道世间没有王法了?”王仲叫道。 陆通判心中一沉,死人了? 目光一扫,便见着倒在地上的柳志鸣。 一名官差上前探气,随后回禀道:“大人,这人叫柳志鸣,曾是暗香书院的夫子,如今已经断气。” 死了一个夫子本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但在众目睽睽之下死在宁国府小姐的剑下就难办了。 当务之急是先将这批人驱散,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事后再让宁国府取些银两赔偿给柳志鸣的家人,平息此事。 陆通判迅速思忖,沉声道:“此案本官自会处理,你们聚众闹事,有斗殴之嫌,再不给本官散去,休怪本官抓人!” “陆通判这是什么意思?凶手就在面前,你不抓凶手,反而要对付我们,难道你要包庇凶手吗?” “我们找上宁国府只为理论,然而宁国府的嫡女一言不合便杀人,简直无法无天!如今你陆大人还要包庇罪犯,天理何在!” “大伙别怕!我们身为读书人,一身正气岂可被镇压!今日他陆雄敢包庇犯人,我们就上京告御状!他宁国府难道能够只手遮天,将我们这些读书人全杀了不成!” 原本陆通判的出现已经压制住大部分读书人的火气,然而人群当中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立马开口挑拨,一时间,这些读书人的火气再次被激起。 陆通判冷笑一声,摇了摇手,唤来一名官差,伸手向人群指指点点:“把那几个挑事的给我抓起来!” 官差立即冲入人群,朝那些挑事的人抓去。 “住手,你们要做什么?” “别动我!” 有些人见状不对,就准备拔腿就跑,然而那些官差也不是吃素的,出手极快,很快便将十几个藏在人群里拱火的读书人抓出来。 其中便包括了王仲。 那些人眼见陆通判对他们动手,心中暗道不妙,这陆通判不是简单的人,竟然这么快就察觉他们在挑拨情绪。 王仲怒道:“陆大人,你是何意思?你不抓凶手,反而抓我们,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对我们这些读书人动手,好一个陆通判,好一个陆大人!” “我等身为读书人,养一腔正气,不畏强权,我就不信,他陆通判能够只手遮天!我就不信,他宁国府能够只手遮天!” 随着王仲开口,那些被抓起来的人亦是大声叫喊,仿佛是正气凛然,甘愿赴死的读书人。 陆通判面沉如水,喝道:“把他们的嘴给我塞上,抓进牢里,好好审问到底是谁让他们来的!” 只要抓走这些挑事的人,剩下的人便好对付了。 官差们迅速动手,将王仲一伙人塞了嘴,带走。 陆通判又向着那些书生道:“关于此案本官定会判决,如有不服,再来上诉,你们不可受人教唆,在此聚众闹事,都给我散去!” 拱火的人被带走,人群一下子便没了主心骨,虽然仍有些义愤填膺的,但也犯不着跟官差死磕,慢慢的都散去了。 秦奋向陆雄拱手致谢:“多谢陆大人解围。” 陆通判微笑道:“小事而已。” 说着往地上的尸体一看,道:“贵府快去准备些银两……” 宁国府的女婿深受大儒喜爱,知府大人又很是看重,陆通判想趁这个机会卖点人情。 秦奋秒懂,毕竟出了人命,必须用银两堵住死者家人的嘴。 “多谢陆大人提醒。” …… 江寒回到家中,这件事已经被陆通判平息,但听到柳志鸣撞剑而死,陆通判带着官差把挑事的人带走时,他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完了,要出大事了! 秦奋道:“小姐虽误杀了此人,但也不算什么事,回头我取三百两银子送给柳志鸣的家人,息了此事。” 三百两银子,一个普通夫子一生也赚不到!买一条人命够了。 何况这柳志鸣其实是自杀的。 秦管家继续道:“也不知道是谁想对付我们宁国府,竟然挑衅此事,幸亏有陆通判在,否则今日此事还没那么容易解决。” 秦仲淡淡道:“虽说宁国府没落,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辱的!这些挑事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听到两人这么说,宁英和秦穆清也就放下心。 老丈人偏安一隅太久了,根本没意识到要出大事了,这件事最危险的根本不是自杀的柳志鸣,而是被带走的人…… 江寒敏锐的察觉到,只怕已有一张罗网笼向宁国府,要将宁国府所有人一网打尽! 秦穆清见他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看。” 一家人也注意到江寒脸色阴沉。 江寒道:“岳父大人,陆通判真的是来帮我们的吗?” 秦仲道:“为何这么问?他与我本是熟识。” 江寒道:“那他就是好心办坏事了。” 秦仲眉毛一皱,道:“怎么说?” 江寒知道此时宁国府已经出现大危机了,也顾不得藏捏,道:“他的做法放在平常本没有错,先把那些挑事的读书人抓走,再驱散失去主心骨的读书人,最后再让我们赔钱给柳志鸣的家人,息事宁人。但是错就错在,江南十四州巡按使就在云梦。” 此话一出,秦仲也察觉到一丝问题,却还是有些想不通,道:“唐仪在云梦又怎么样?” 江寒道:“倘若那些被抓走的读书人,被严刑拷打……甚至突然暴毙呢?” 秦仲道:“这……这怎么可能?” 江寒道:“你们想想,今天这件事真的只是一些读书人聚众闹事吗?柳志鸣撞剑而死,看似巧合,可细想根本不合常理,此人若真烈性如此,就不会等到今日才自杀,这件事根本就是有预谋的!而预谋这件事的人也不会这么简单就让这件事结束。” 秦仲秦奋毕竟年长,且经历过大场面,只是安逸太久没有意识到危机,此时听江寒这么说立马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这些人的目标不是你,而是宁国府。”秦仲缓缓道。 江寒道:“没错!那些挑事的人看上去似乎是针对我,但他们那些所谓的罪名根本就是笑话,真正的杀招是那些被带走的读书人。因为那些人一旦暴毙,便会引发民怨!到时候,宁国府就会落下一个勾结官员、残害读书人的罪名,而巡按使唐仪,势必会顺手接管此案,将我们宁国府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