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才的声响停滞后，王权霸业的两条腿和一整支右臂伴随着喷涌而出的血花从他的身体上脱落下来，伴随着脏腑几乎被挤破的极端痛楚，王权霸业从高空中摔下，狠狠砸向北山阴冷的岩地之上，意识旋即变得模糊。

依靠了法力提供的这幅强韧的身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死去。

但，这与死去相较，又有何益。

此之谓虽生犹死。

强迫着自己睁开双眼，在朦胧的视线中王权霸业已经看不到林烨的方位，只是仰天看到还在不断坍缩塌陷的山地之上，环绕的竟然都是魔刃的邪煞之气，王权霸业便深感自己的无力。

他王权霸业在最后的关头能够与林烨交手已经足够幸运，哪怕这就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役，能够逼得林烨手持武器与自己交手，这与之前面具团被单单一把刀杀得有来无回的场面相比，不是也已经足够了么？

这样子自我的劝诫安慰，或许才是生命尽头最必要的白色谎言。

……

林烨一刀挥过，天地为之变色，如今都漾着一层淡淡的紫黑。

足尖轻轻点过岩地以后，林烨毫发无伤地降落下来，良久间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悠悠将刀背上的血花拭净。这是刚才王权霸业不断发起进攻时魔刃为了自卫而留下的。

“痛快…真是痛快！！您怎么…如此……精通…挥刀？我的…妖力…都…释放…出去了！”

魔刃仿佛一个排泄干净了七情六欲的少壮男儿，正在不断褒奖着林烨的技术。

“这没什么，悟性到位的话看他挥剑的动作稍作模仿就是。”

林烨淡淡说着，同时将魔刃插回刀鞘之中，又系了系绑绳。

他早已可以纯粹凭借法力来让魔刃与自己寸步不离了，但如今不系这绳子反而还真有点不习惯。

听到了林烨紧绳的声响，王权霸业发白的嘴唇微微张开。

“林…烨……”

“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林烨站在远处背对着王权霸业说道。

“我…我终究……没能伤到你…呵呵……”

“也不尽然吧。”

“什么……意思？”

“告辞了。”

林烨没有回应王权霸业的话便转身走远了。

经此一役，王权霸业应该是活不成了，就算他还能活得成，如今他已经是个废人，再没有能修炼功法的能力。

王权霸业在地上躺成了一个大字，正思索着林烨话中的深意。

‘不尽然……？’

他此刻四肢已断了三肢，但还是用仅存的一根手掌强撑着身体往上稍微抬起了一小点，终于能够勉强看到离去林烨的背影的下半身。

在朦胧的视线中，他看到林烨紫红色的长袍下摆，似乎是被斩破了一条裂口。当长风灌入时，依稀能看到里面身着的黑色内衫。

看到这时，过去与整个面具组织对抗林烨时的画面从脑海深处一齐痛苦地浮现而出。

“呵呵……原来如此……”

王权霸业将力道完全松懈下来，躺在地面上淌出两行清泪。

神人相助、加上苦心孤诣的修炼，到了最后终于从合力无法伤其分毫到了勉强能斩破他一处衣摆的地步。

可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