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怕围了府的虞宁侯或是刑部去查母妃又是在担忧个什么呢?”
大皇子允康那懒懒散散的态度与其说是坦荡无惧倒不如说是有恃无恐且还饶有趣味意犹未尽。
婉贵妃的眉头不由深深地拧了起来。
“罢了”婉贵妃不情不愿道“左右你也大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是不要再惦记着那个楚阳了,回头本宫求了父亲出面,为你邀得陈大学士家的儿子过来你日后还是多与远儿走动走动吧。”
大皇子允康的两个伴读,除了荣国公府的楚阳之外,另一个便是谢域的嫡次孙,谢家山字辈的远哥儿谢山远。
大皇子在心内轻轻地嗤笑一声理了理袖子,慢条斯理道:“母妃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儿子就先告退了。”
婉贵妃僵着脸点了点头这段日子以来随着大皇子的性情越发古怪,他们母子之间本就不多深厚的情分,更是岌岌可危起来,相处之间,甚至都觉得彼此是个拖累了。
大皇子走后,婉贵妃身边的大宫女不由小声地与她道:“娘娘,大殿下这段日子,性子可越发是反复无常了,会不会是”
会不会是知道了苏宝林当年的事?
“随他去,”婉贵妃这些天来也是深思熟虑了过的,闻言也不待宫女讲完,直接冷笑道,“左右本宫那件事,就从没有瞒得过陛下,他要是想,他就来吧!”
“跟本宫撕破脸,没有谢家在背后支持的大殿下,又能过他几天大殿下的舒服日子呢?他要是真这般不识趣,本宫还怕了他不成?”
“那要不要,”宫女小心翼翼地提议道,“放点人到霜阁那边?有个什么事儿,娘娘也好先发制人,先下手去”
婉贵妃挑了挑眉,脸上的神色渐渐开始认真了起来。
而另一头,正在被这对主仆二人避开人讨论着的大皇子允康,进入霜阁后,寒着脸冷冷地挥退了众人,然后面无表情地坐在榻上,沉着脸思索着目前的形势。
寂静无人的屋子内,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异样的响动。
却是一支断掉一半,只剩钗头的玉簪,一时明一时暗,近乎诡异地突然在屋子里闪烁了起来。
允康懒懒地抬起了眼皮,懒得理会它。毕竟,这也不是自己第一回看到了。
自那天在宫里走过,偶然拾起这枚断钗后,里面那位大言不惭地自称自己是天外仙人的女声,就一直在持之以恒、不懈努力地诱哄允康戴上自己,滴血认主。
且不说大皇子允康一个男人家,戴什么都不会愿意去戴一个女人断了一半的钗子,再者滴血认主?允康当时心中便是一凛,血脉誓约,那是那么好立的么?你说你是神仙你便是了么?你要是那惑人心神、吸人精气的山野妖精呢?
再想想,自己当时鬼使神差的,怎么就偏偏把这妖物捡了回来呢?
允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冷静下来后,当即便把那发钗收到了阁子上,暂时没有去动它的打算。
也就是从那一天,允康开始做噩梦。
起初很单一,就是血,漫无边际的血,自己发出濒临死亡的怒吼,以及面前人那冷冷的,讥嘲的,满怀恨意与恶意的眼睛。
那是他的四弟,裴允僖!
允康半夜从噩梦中醒来,狠狠地自己掐住自己的脖子也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觉得,自己的头颅还是在脖子上的。
而不是恍惚之间,从身上跌落到地,溅起几层尘埃,望着的,裴允僖那倒立着的,满怀恶意的眼睛。
允康吓到近乎失神。
而那支被他束之高阁的发钗,便也是在那个寂静的夜晚,绽放出了与今日如出一辙的,诡异的光彩。
允康带着浑身的冷汗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那发钗前,冷冷地问它:“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