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待赵四从头到尾捋了一遍韩昊靠着芙蓉膏的发家史、把自己说得口干舌燥连灌了好几大口冷茶后郇瑾撑着下巴是在座或听得沉思、或两眼懵逼的少年里第一个发表自己意见的人“你们认为,韩昊是打算仅仅靠着这个名曰芙蓉膏的东西就敢南下对洛阳宣战、逐鹿中原?”
“不是我们认为”赵四纠正道“是目前来看韩昊在韩家的种种作为,便正正是这个打算。”
郇瑾嗤笑一声,不屑道:“那是他蠢……他这条路是肯定走不通的!”
“郇小兄弟何处此言?”赵四不由愕然,不解道“有那芙蓉膏在手,韩昊一可以秘密控制一批高层贵族,二可以有大把银两滚滚而来有银子就有粮草有装备韩家又不缺兵马不缺地,芙蓉膏给韩昊补上了军需这一大块最烧银子的缺口,这条路如何就走不通了?”
“两个问题”郇瑾比了个二,食指在案几上轻轻点了点嫌弃地拖过来茶水蘸了蘸先划了个“一”然后轻笑道,“如你所言,秘密控制一批高层贵族,这一批,就先不论能秘密多久,他又能具体控制多少呢?”
“我父亲就是……”程双陆不由出声分辩道。
“那是他心性懦弱,”郇瑾不屑道,“由你们所言,芙蓉膏最早,也不过是军中一种用来镇痛的药剂罢了,纵另有飘飘欲仙之感,但实话讲,会痴迷于此道者,与昔年衣冠之族争先服五石散、走卒贩夫酗酒度日者,又有何异?”
“说白了,”迎着赵四怒气冲冲地正欲为程普正名分辩的脸色,郇瑾不屑地嗤笑了一声,缓缓下了定论,“他们不过是,生而不如意罢了。”
只有本身生活在不幸里的人,才会格外地眷恋那一点虚无缥缈的快感。
程双陆呆呆地眨了眨眼,一时心绪复杂,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真正容易被芙蓉膏控制的,两类人,”郇瑾轻飘飘看了程双陆一眼,他从来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也自不去管她,只继续侃侃而谈道,“要么是心性软弱,本身便优柔寡断随波逐流,控制不住自己的人,要么是虽曾也是当世英豪,但屡屡遇挫,对世俗失去希望愿景之人。”
“而这两类人无论哪一类,在洛阳世家的高层贵族里,都不算多。”
郇瑾刻意咬重了“高层贵族”这四个字,在他看来,能称得上是“高层贵族”的,起码得是世家当家人级别的,像傅从楦那类人,郇瑾简直难以想象对方被区区一个镇痛的药物所控制头脑的场面。
真正懦弱无主见的大家族领导人,要么早被自家内部架空踢下台了,要么早带着自己一整家子窝窝囊囊地沉下去当缩头乌龟了……可这样的人,又真的能给韩昊提供多少如他所愿的帮助呢?
“程老前辈那样的,”郇瑾冷漠道,“毕竟是少数。”
“对他的遭遇,我表示十足的可惜,但对他的选择,”郇瑾漠然地扫过程双陆颤抖的嘴唇,平静道,“我谨代表自己,并不觉得那有丝毫值得可怜的地方。”
天下的可怜人多了去了,我父亲与我母亲,乃至我姑母,我祖父……哪个不可怜?
与之相比,程普的所作所为,只能说是自暴自弃、自选灭亡。
郇瑾对他连感到怜悯都欠奉。
程双陆别过脸,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那第二呢?”允僖不耐烦地打断了郇瑾,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少数两句程普,专注正题。
“第二,”郇瑾轻笑了一下,在案几上轻轻地描了个“二”字,嗤笑道,“银子。”
“芙蓉膏给不了韩昊他预计的那么多的银子咯。”
“芙蓉膏价值千金,”赵四的额头微微冒汗,这时候已经完全意识到今日这群少年的恐怖之处了,但仍不想在对方的口里,自己这些人这几年的坚持和努力都完全毫无意义了,便忍不住继续分辩道,“韩昊坐拥那么多处花田,他都不需要全部卖出去,只要卖……”
“芙蓉膏价值千金,那是在需要它的人眼里,”郇瑾毫不客气地打断道,“赵四前辈,芙蓉膏于你,于我,分文也不值!”
“但韩昊可以把它秘密散播到百姓之间,只要他想,他可以让百姓相继染上芙蓉膏之瘾!”赵四激动地直接站了起来,与郇瑾争论道,“诚然,在郇小兄弟眼里,戒不掉的都是懦夫,可百姓之中,您眼里的懦夫总是比勇士多得多的,真走到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