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箭雨里韩岐险些失去理智地狂怒回头吼道:“不要放箭!听我命令,不许放箭!”
手下被他骂得心头一震稀稀落落的放箭声后纷纷一头雾水地停了下来。
韩岐拉着缰绳的指骨微微发白,显然还停留在刚才某个瞬间的冲击所带给他的可怕猜测假设里,迟迟地出不来了。
“少将军,”手下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向韩岐抱拳行礼道,“他们已经上了码头有一批船舫正好要马上离开雍北横渡沧江往青州去了!少将军我们到底是追还是不追?”
“罢了”韩岐捂住额头,颤抖半晌喃喃道“让他们走让他们,走吧。”
如果那真的是,真的是我所猜测的那样话……那就算了吧。
让洛阳的人给个说法,与直接动手挟制住来自洛阳皇城的皇子殿下们……对韩岐来说是性质、意义完全不可同台相较的两件事。
韩岐毕竟还没有到真想犯上作乱的地步。
说到底他也只是想为韩渊的死讨个说法罢了……只是到如今这说法究竟最后还能不能讨得出来就连韩岐本人自己,一时都无法确定了。
而此时的狐倾县码头,允晟一行借着百姓平日游赏沧江的乌篷船为跳板,一路跳到了那批马上要离开雍北、开往青州的平乘舫上,横渡沧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数十艘福建宝船齐头并进,合曰之“大舫”,允晟一行混迹大舫的数百百姓之中,郇瑾出面,用一口流利的、带着雍北风味的官话成功糊弄过了二船头,只道他们是去青州访亲的雍北人士,正好赶上了,便不想再等一个多月,只借船过去了。
二船头骂骂咧咧地让他们几个补了渡江的银子,然后便抬头看着天色,专心等着大舫那边的传呼了。
而让众少年齐齐松了一口气的是,一直到最后数十条平乘舫离开狐倾、驶向沧江之时,码头都没有韩岐的人追来。
一行人就这么有惊无险地离开了雍北,乍然一回味,心头竟然偶尔还会有些怅然若失的意味。
只是郇瑾脸上的凝重神色,即使在沧江上乘船游了几天,也从来都没有放下过。
不会就这么简单的,郇瑾与允晟隔着欢呼的人群遥遥对视了一眼,彼此心里都明白,最艰难凶险的那一战,应该在沧江之后。
韩昊的人,至今都还尚未真正对他们亮起最狰狞的獠牙呢。
“二哥,”允僖在船上呆了几天后,也觉出不对劲起来了,拉着允晟找了个隐蔽的舱室坐下,认真地与他分析道,“我先前跟你说的四批人,有两批明显已经被甩开了,或者说放弃了打算再跟了。”
“但我突然发现,二哥,我先前似乎是数错了,”允僖脸色凝重道,“原跟在我们后面的,不该是四批,而是五批。”
“稍安勿躁,”允晟打了个暂停的手势,直接坦白道,“老四,你如果想说的是先前在船上险些跟二船头打起来的黑衣客的话,不必担心,那是我们的人。”
允僖猝然抬眸。
“天鹰八卫,”允晟手指在船舱上轻轻点了点,压低声音道,“离开洛阳之前,父皇把这批最锋利的刀子放到我手里了。”
那是大庄当下,称得上是最顶级的那一批为皇室服务的刺客杀手了。
专为效忠历朝历代的大庄帝皇,处理一些不欲为外人道也的阴私密事。
而西北之行,成宗皇帝在有意历练他最喜爱的两个儿子的同时,也把这柄最锋锐无匹的刀兵,放到了皇太子裴允晟的手里。
“有两个在我们没有离开西川城前,便被我派去了舅舅那边,”允晟淡淡解释道,“将我们先前在西川城里搜集到的东西尽皆呈了上去,剩下六个,跟着我们混上了船。”
遣两名天鹰卫提前南下,既是为了以防万一,也算是提前向傅从楦呼叫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