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就是,”格日乐兴奋地在郇瑾的肩窝里蹭了蹭激动道“好开心啊帮腾格拉消灭了一个仇人哦,我能不能讨一个奖励呢”
郇瑾微微侧首慢条斯理地巡视了一圈宴会上的人以及那从四面八方投注到这里的视线,微微一笑,轻轻捏起格日乐的下巴略略低头,稍长的额发遮盖了他的眉眼从格日乐的角度这一瞬间,是全然看不到郇瑾眼中的神色的。
只能听到他用喑哑低沉的嗓音,轻轻地蛊惑道:“格日乐来讨奖励的时候你不应该闭上眼睛了么?”
格日乐光听郇瑾说话就觉得大脑一阵一阵地发昏晕晕沉沉地完全听他说什么自己就依言做什么了。
郇瑾对上斜对面那柯尔腾少年敌视而愤怒的眼睛慢条斯理地扯了扯嘴角勾起了一个挑衅意味十足的微笑。
斜对面的柯尔腾少年大怒按着桌子就要起来。
郇瑾不屑地低下头来轻轻吻上了格日乐的唇角,浅尝辄止,非常客气敷衍的那种。
但是赶在他自觉地退开之前格日乐往前一扑,直接抱住郇瑾的脖子,将自己整个人挂到了郇瑾身上,按着郇瑾高高兴兴地亲了个痛快。
郇瑾狼狈闪开,却终是被格日乐这计划之外的一扑干扰了预判,没有躲开那被他激怒的柯尔腾少年顺手拎起摔过来的酒壶。
当格日乐摸到一手湿润,惊诧地瞪大眼睛站起来时,郇瑾整张脸已经青黑了彻底,整个人一从未有过的狼狈姿态狠狠地推开了格日乐,被打破的脑后鲜红色的血液顺着乳白的酒液一起汩汩地流了出来。
格日乐吓得脸都白了,惊慌失措地喊了大夫过来,连上面的王和王后都被惊动了,整个晚宴彻底被乱成了一团,格日乐既是愤怒又是恐惧地恶狠狠瞪着突然冒出来的柯尔腾少年,两个人在短短的半刻钟内用柯尔腾语已经把彼此小时候尿裤子的丢人老底都翻出来了一遍,格日乐气到浑身发抖地拿了鞭子就要动手,却被及时赶来的王后温言细语地劝下了,只道现在最重要的当是关心“腾格拉”的伤势才对。
而从头到尾,郇瑾都只是用他那双乌黑漂亮的眼睛,面无表情地垂头望着地面。
整个人都似乎被一层雾蒙蒙的阴影给笼罩了。
格日乐回头看着,突然感到了一阵发自心底、由内到外的恐惧。
有那么一瞬间,格日乐恍惚觉得,自己可能是会被他彻彻底底地推开的。
“腾格拉,对不起,我,”格日乐惊恐不安地扑上去,紧紧抓住郇瑾的手,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不知道,我没想到会这样的,啊啊
啊啊,我一定要杀了阿古达木!”
方才拎起酒壶直接冲冠一怒砸伤了郇瑾的柯尔腾少年,也就是格日乐口中的“阿古达木”,当即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
格日乐大怒,王后见势不妙,赶紧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冷静到甚至有些冷漠地告诉格日乐道:“大夫到了。”
郇瑾略略掀起眼皮,轻轻地看了站在格日乐身后一脸雍容平静的柯尔腾王后一眼,抿着唇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配合着大夫给收拾了头上的伤。
毕竟,脑子是自己的,再是要“闹脾气”,郇瑾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只是至此,一直到晚宴罢,众人各自散开之后,郇瑾都再没开口说过一个字。
“腾格拉,”格日乐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了,一遍又一遍地道歉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不要这样,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你理我一下好不好……”
郇瑾自顾自地回去洗漱更衣,躺到床上,全程一句话都懒得说。
当然,一部分是做戏,还有一部分,也是真的脑袋疼。
是真的疼。
疼得郇瑾一晚上本就烦躁的心情不由更为恶劣了起来。
格日乐像只哈巴狗一样,蹲在郇瑾的床边,也不走也不敢再乱说话了,就这么眼巴巴地瞅着他。
郇瑾闭上眼睛,在心里开始默默计数。
安安静静地从一数到一千,再从一千数回一后,郇瑾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已经蹲在床头蹲到要打瞌睡的格日乐一个激灵,赶紧扑上去关心他:“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我帮你叫大夫来……”
“度而部,”郇瑾伸手拦了格日乐一下,面色凝重地抬起眼,皱眉问道,“度而部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