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寒冷的边外小村落中,大片的农田之中稀稀落落地扬起一把把锄头,在暮时的昏黄之中显得疲惫不堪,一阵寒风吹过,锄头们便像炸了锅的蛐蛐,不停地扬起、落下、扬起、落下……
农田的旁边站着一个个稻草裹身的土坯房,巷里行间大有阡陌交通之势,只是没有高鸣的公鸡和吠巷的黄犬,稀落枯黄的草地配合枯木残叶努力地彰示着这里的贫瘠,但那边的锄头仍是无动于衷地不停扬起,忽然间,大雨倾盆而下。
匆忙跑回屋内的人们换掉了自己打湿了的破麻衣,捧着早已煮好的只有十几粒米的“稀粥”,望着屋外的倾盆大雨面露忧愁,最外围的一个较小的土房内,一个面相稚嫩的小男孩正在给躺在床上的小女孩喂着汤粥。
小男孩脸上还沾着些许泥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极为认真,略显平凡的脸蛋在他的认真之下却也别有风格,哪怕他的头发乱成一团,也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反观床上的小女孩就不怎么乐观了,精致的小脸虽已初具风情,但却苍白得像一张纸,与年轻的脸庞极度不合的花白头发整齐地束在肩头,厚厚的裹身破布也掩盖不住她身体的颤抖,紧闭的双眼和紧皱的眉头都在告诉小男孩她此时的痛苦,但小男孩还是专注地喂着温热的汤粥,一点一点地让汤粥滑入小女孩的唇间。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夜已经深了,但外面的雨还在疯狂地倾泻,偶尔还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小男孩的坚持下,小女孩缓缓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奇异的眼睛,就如同土炕下即将燃尽的柴火一般,残缓的黑色之中透露着点点火星一般的希望,绝望但又温柔地看着小男孩,虚弱地道:“苏儿,不要管我了,你快走吧!去······去到东方,到了那里就······就自由了。”
小男孩坚定地道:“不,我不走,月月姐你放心,我一定能带你一起去东方,你先别说话,我去找点吃的。”整理了下小女孩的裹身布,小男孩带上蓑衣帽,快步跑了出去。
小女孩望着小男孩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随即又深深地埋在了眼底······
小男孩在大雨中飞奔着,他不知道自己的全名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姓苏,自十二岁昏迷醒来以后便一直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这里所有的人们都不是为了自己而劳作,他只知道这里的主人是一只黎火赤妖,它每年都会掳走一批青年或小孩到这里来劳作,但这里几乎是半个不毛之地,每年的作物收成很少,温饱问题很让人头疼,那只黎火赤妖不会向人们所要粮食或是其他任何东西,甚至还能在着乱世之中保这一方的平安,但他有两个要求,一、不准离开,二、每天都要劳作,除了吃饭下大雨和晚上,都要不间断的劳作。
但不毛之地就是不毛之地,人们每天辛苦的劳作,但仍旧很多时候颗粒无收,许多人忍受不了这样的软禁,但不论是想逃走的,还是反抗的,甚至是偷懒的,下场无一例外地惨不忍睹,这里就像一个诅咒之地,用自由换来“安宁”。
但是小男孩却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可以解放少数人的秘密!
但是自由的代价可能会很大,而且自由之后随之而来的不会是期待的生活,而是无情的战乱,因为身处南疆,所以这份战乱不仅仅是人类与妖之间的,更有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小男孩不明白,明明在种族之战上都看不到任何的曙光,为何还要为理想中的胜利果实争得你死我活?
当然,这也与小男孩的所闻大都来自小女孩的口中而非亲身感受有关。
但现在,一切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他只想出去,月月是他醒来之后唯一照顾他的人,她的温柔与善良和其他人的冷漠与自私形成一个巨大的落差,而这个落差,深深地印在了小男孩的心中,虽然小男孩不知道月月怎么了,但如果继续这么下去,等待她的恐怕只有死亡。
一会儿后,苏来到了一个诡异的深潭,外面的雨如盆倾至,然而雨滴落在这潭中却如同泥牛入海一般,竟是掀不起半点涟漪,深吸一口气,苏鼓起勇气,一头扎了进去。
粘稠的“潭水”瞬间包裹了苏的全身,浓厚的死亡气息直冲他的大脑,强忍着窒息与恐惧,苏开始努力地向谭底划去。
越往下面,“潭水”的密度越大,此时苏已经划了近一分钟了,额头暴起的青筋和逐渐缓慢的动作都在反映着他的力竭,但“潭水”的密度确实越来越大,眼看着苏就要永远地留在这里,终于,他的一只手探出了“潭水”。
苏随即卯足了劲,双手探出,将自己从“潭水”中拔了出来,这是一方奇异的天地,地面倒转现于头顶,脚下踩着的,便是那浓稠的几近凝固的“潭水”。周围的,却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
苏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个火折子,用那微亮的火光照亮着道路,可以看到“潭水”的面上有一些小石块,直指着一个方向,苏也就是顺着这个方向,快步前进。
大约半刻钟后,“吱”的一声,打破了寂静的黑暗,一个全身赤红色的小怪物在火折子的微光中探出头来,它看起来瘦骨嶙峋的,但四只锋利的爪子和头上锐利的独角都在闪着危险的寒芒,它的头就像霸王龙一样,棱角分明,看起来已经略有凶悍之气,但还是稚嫩占据着主导,看起来竟有些萌萌的感觉。
苏熟练地摸了摸它的头,道:“小阳,我想清楚了,你确定你父亲会听你的吗?我只要两个名额。”红色的怪物亲近地靠上去,竟然口吐人言道:”当然没问题,你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