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尔根回到了同伴身边,卡尔看了眼跑开的鹿群,奇怪地问:“魔角鹿骚乱起来了,你和它们说了什么?” “它们只是害羞而已。” 圣骑士点头,轻轻挪动火堆上架设的铁锅,找到那个心中完美的中点。 “也好,不用担心被打扰休息。” 太阳小队决定在这里露营,在闪电和尤尔根的努力下,这里成了舒适的营地。 卡尔开始进行日常的祷告,紧闭双眼不再关注外界。 闪电绕着营地撒上驱虫粉末,同时侦查环境。 尤尔根在烹饪食物,周围大量珍奇植物激发了他的灵感,他一边嚼着刚采摘的嫩叶,一边思索着如何调味。 约翰在冥想。他在大脑中记录了许多古代档案的内容,现在需要用充足的时间进行消化整理。这能为以后玛丽安娜的洗脑工作省些功夫,约翰·坎普只需要自己需要的知识。否则,他会头疼。 没过多久,浓郁的香气就打断了几人的行动,这是开饭的信号。几人围拢在篝火边,眼巴巴盯着锅里的食物。闪电最后一个回来,还带来了香气没有吸引到野兽的消息。 尤尔根的厨艺再次得到了认可,他们在食物中得到了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真相:这些地下植物吸收了地下城中的魔力,将其作为自身生长的营养物质。所以烹饪后的口感十分清新,并且具有清神醒脑的功效。 怀着奇特的饱腹感,卡尔和其他人道了晚安。 …… 赛曼感受到了人群的靠近,他们身上不安分的气息让濒死德鲁伊的状态更加糟糕。他默默忍受,跪倒在地,承受针刺一样扎在后背上的不怀好意的审视。 “就他一个回来了。” “他们完成了使命,这个异端也证明了自己的价值,祭品的价值。” 这个与失败者等同的称谓让赛曼心里一沉,高傲让他心生怒火,想要立刻撕碎那个侮辱他的人。 可这个念头刚一生起,那些野兽一般敏锐的深红气息就察觉到了什么,它们在赛曼的周围徘徊,来回打量唯一的德鲁伊。 深红之力的异动让交流声一停,像是被牵动了哪根神经,维尔蒂斯狂信徒将目光齐刷刷地转移到塞曼身上。 气氛陷入安静,安静到赛曼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主人会喜欢他的。”一个狂信徒意有所指地说。 被活动的深红气息刺激,每个人都意识到阴暗的赛曼是深红之神所喜爱的。他们不约而同产生了想法,想自己成为向伟大之主献上这份礼物的人。 他们想被喜爱,这份贪念让深红之力更加雀跃,这让狂信徒误以为他们的想法得到了神力认可。 直到有声音泼了冷水。 “他属于眷者。” 那个名字让骚动平息,很难想象狂信徒会真心实意敬畏某个人,但他们的平静是如此彻底,就算是状态低迷的赛曼也能嗅到空气里的恐惧。 最开始的那个狂信徒接着说,他的语气中压抑着某种躁动的情绪,像是情人一样轻柔地安抚同伴。 “他没有被允许,对,眷者已经抛弃了他。他被丢弃在这里,在我们面前,一切都是旨意。祭品该被献祭,我们一起。” 动摇不定的内心被轻易说服,群体的聚集加重了狂信徒的侥幸心理。他们想要献祭,他们想要和其他人分担不听话的后果。被深红腐化的内心选择性遗忘了大多数东西。 “维尔蒂斯……” “维尔蒂斯……” “维尔蒂斯……” 热诚的吟唱牵动了那些深红之力,力量环绕着赛曼,变得极具攻击性。他们想吃了他,这份欲念就像饥饿野兽一样露骨。赛曼咬着牙,放弃抵抗,他明白此时正是考验的关键,那位眷者是否会接受他,只在一念之间。 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 深红的腐化触碰了赛曼脊背上的嫩芽,他感应到自己的微弱的生命力被狠狠倾轧,这股邪恶力量渗入了身体,将自己濒临衰竭的器官破坏地千疮百孔。 死亡的预感如此清晰,快得让赛曼来不及后悔自己的愚蠢的决定。他的大脑想到了那个老头,那个刮去胡须在冒险者队伍中面露悲切的矮人,一股强烈的不甘在内心深处激荡。 他的挣扎得到了回应。被腐化洞穿的躯体里,一颗血红宝石焕发出光芒,力场能量将入侵的深红之力驱逐出去,执行仪式的每一个维尔蒂斯狂信徒都受到了反噬。他们的手掌心开始溃烂,皮肤像是纸屑一样剥落,伴随着钻心的痛楚。 赛曼站了起来,他的身体破破烂烂,网格缝隙中辐射出红宝石的光芒。 那是深红的力量,比狂信徒们更加强大的力量。 那颗宝石,来自于眷者,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秘密被阻止了,狮子驱赶了偷食的鬣狗。 一道声音从赛曼的体内传出,从不详的红光里。 “赫克托,带他过来。” 维尔蒂斯狂信徒四散分开,在赛曼面前,一个身材高挑的狂信徒摘下了兜帽。 赫克托皮肤苍白,有一个尖锐的鹰钩鼻子,他的眼神森冷,瞳孔深处是浅灰色。 “跟我来。” 赛曼认出了那个声音,赫克托就是怂恿狂信徒献祭他的那个人。 身体中的宝石不再发光,赛曼就像被抽走了力气,身体摇摇欲坠,赫克托立刻去搀扶他,毫不在意德鲁伊满是仇恨的眼神。 赫克托并没有隐藏的意思。 “我失败了,比你这个异端更失败。”赫克托念叨着,扶着赛曼一瘸一拐地前进。 “我的计划是当众献祭你,在队伍中树立信心。只有做到了这一步,我们才有机会去对抗眷者。” 赛曼知道,赫克托想要对抗的不是跟在尤尔根身边的那个隐藏的眷者。而是自己这边,他们头上的那位。 “为什么?”狂信徒都这样的吗? 赫克托表情变得狰狞,仇恨的目光从赛曼的脸上移开。 “眷者,一个个都是主的背叛者。其他人畏惧他的权威,但我知道,他们仗着主的眷顾干着自私自利的事。将我们召集,带到这座地下城,一定有他自私的目的。” “他是叛徒,没有人像我一样敬爱主,对,只有我。” 赛曼继续听着他的疯言疯语,这个男人平静的面容下隐藏的疯狂。 “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因为我想多说点话,很快,就没机会说了。” “我不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眷者的,所以我们知道反抗他的下场。” 他们走到了一个房间前,停住了脚步。 赛曼看到了坐在角落的那东西,它的躯体发出红色微光,不需要黑暗视觉也能清楚的看到那怪物。 身无寸缕,沾着冰屑的粗糙皮肤包裹住过分细长的非人骨骼,肤色像是冻红的。他站起身像一张撑开的伞架,高有两米多,干瘦的头颅接近骷髅。 “你好,迪安。” 血红的眼睛盯着赫克托,怪物弓起身子,沾血的手爪慢慢张开。 “我遵循眷者的命令,送这个人过来。” 怪物停下脚步,让开了,那颗脑袋依旧死死盯着赫克托。 “还有对我的惩罚,对吗?” 高大的怪物张开嘴,口中暗红色血液从狰狞的牙齿缝流下,它发出冰冷的声音。 “转……化……” 赛曼明白了答案。他从赫克托身旁离开,一路的搀扶让赛曼保留了体力,当他从怪物身边经过,最后看了一眼孤独的狂信徒。 “你为什么不逃?” “眷者擅长狩猎,没有人可以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