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庇特的身影渐渐消散,但梦境依然存在,交错的光影层层叠叠覆盖于林祐身上,宛如平添许多无形枷锁。 “想把我困在这儿?”林祐定下心神,缓缓闭上双眼,小宇宙的力量被调动起来,充盈于身体的每个角落。虽然力量并不强大,但是有意地给自身造成一点物理刺激并不难。 回想着第一次接触小宇宙时所看到的“景象”,林祐让小宇宙在自身猛然一“炸”,同时双眼猛然发力一睁。 就像挣脱了身上的无形束缚,让自身意识从梦境中脱离出来。 睁眼之后,林祐第一时间拿出鹅毛笔,从中抖出一滴金色的“墨水”;仔细观察过后,确认“墨水”上的“真实因子”在向自己传递着无数来自现实维度人类的杂念,他才暗自松了口气。 诸神是无法操控或伪造“真实因子”的,眼下既然能看到“真实因子”的自然流动,就说明自己确实已经从梦境中脱离,而不是被困在深层梦境中。 感谢诺兰导演,感谢《盗梦空间》,让我学会了辨别梦境与真实。 紧接着,林祐握着鹅毛笔尝试书写;不出所料,鹅毛笔纹丝不动。 作为鹅毛笔的铸造者之一,朱庇特禁止了林祐的使用权。这种禁止可比圣斗士故事里雅典娜的禁止更有效力。 雅典娜当初的禁止仅限于和祂自己有关的内容,而朱庇特可以禁止书写任何文字。禁掉了鹅毛笔,就等于废掉了林祐绝大部分能力;虽然梦境和监狱困不住他,但是他也永远无法独力脱离这一方世界。 林祐收回鹅毛笔,平静的表情掩盖了波澜起伏的内心。他在默默分析眼前的局势。 朱庇特的根本目的还是为了复兴万神殿,所以不到最后关头,祂并不会做出危及自己生命安全的事情。因为鹅毛笔可以为复兴万神殿提供巨大的助力。 再者说,鹅毛笔与自己的肉身以及灵魂直接绑定,一旦肉身损毁,鹅毛笔就会出现不可预知的剧烈反应,很有可能被大世界的诸神察知;这一点也会让朱庇特和赛特投鼠忌器。 所以,对方接下来的行动就比较容易猜了。不论祂们是单纯想破坏大世界计划的进程,还是想做其他尚不可知的努力,都肯定会极力拖延木乃伊故事与大世界的融合,为接下来的行动争取时间。 想争取时间,就要尽可能更久地控制自己这个执笔人。没有执笔人梳理两个世界的逻辑矛盾,就不可能完成融合。 可是,面对眼下这个局面,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林祐泄气般靠在栅栏上唉声叹气。 这就像公司董事会里几个大股东闹矛盾,直接让公司业务停摆;自己这个打工仔被夹在中间无计可施。 玛德……现实维度的凡人闹这种事儿,虚幻维度的神明也闹这种事儿;怪不得柯罗诺斯会说“神性就是人性”呢。 眼下最让林祐头疼的地方,在于木乃伊世界和大世界的时间并非等速。 阿蒙神原本想把自己送往系列电影的第三部,也就是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中叶的华夏;可是因为赛特的扰乱,自己却出现在二十年代初的埃及,进入了第一部电影的时间点。 在木乃伊世界原生神明的遮蔽下,也不知道上帝祂们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准确找到自己的位置,更不知道祂们找到的又是哪一个时间点的自己。 万一祂们最终定位的是1930年的自己,岂不是说自己要在这个世界蹉跎十年?在林祐想来,这种可能性还真不小。 因为如果上帝祂们能找到1920年的自己,那么现在就应该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可眼下监狱内外一片安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对,这里并不安静。 隔着一堵墙,这个世界的主人公欧康纳正在喋喋不休地谩骂着。 “小混蛋,你到底是哪来的?我这两天根本没见过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嘿,我在跟你说话呢!小东西,你他么刚刚坏了我的好事……说话呀!” 林祐白眼一翻:“跟一个马上就要上绞刑架的人,有什么好说的?我听说超过三分之二的绞刑犯并不是窒息而死,而是在踏板落下的一刹那就被拉断颈骨死亡了。你有时间骂人,倒不如抓紧时间锻炼一下自己的颈骨和脖颈肌肉,说不定能在绞刑架上多活一、两分钟。” 这话说给一个绞刑犯听显然是过于恶毒了,隔壁的谩骂声也不出预料地骤然大了不少。 “恶毒的小东西,天生的坏种……把头伸出来让我看看你的样子,等我死了,就拖着你的灵魂一起下地狱。嘿,听见没有,小混蛋……你跟谁学的伦敦腔,埃及街头的小混混还想装成上流社会吗?” 因为牢门角度的原因,除非林祐把脸怼到栅栏上,否则欧康纳根本看不到他的相貌衣着;所以直到这会儿他都没发现隔壁男孩的真实族裔。 在雇佣兵粗鲁的谩骂声中,林祐悠悠回了一句:“我保证,用不了一分钟,你就会为你自己的嘴臭而后悔。” “后悔,啊哈,我听到了什么,你说后悔?哈哈……” “阿拉霍洞开。”男孩的牢房门口传来一句意义不明的短语,然后门锁在轻微的金属刮擦声中应声而落。 林祐施施然走出牢门,站在了欧康纳面前。 雇佣兵的笑声戛然而止。 监狱区的中心有人在准备绞架,四周高墙上有人在持枪巡逻;但是所有人似乎都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这个方向,没有人注意到有个男孩大白天公然越狱了。 “你……你……”欧康纳一副活见了鬼的表情。 “街头的小混混,总得有点吃饭的本事嘛……”林祐早已收起了魔杖,眼下是故意糊弄人,“什么门锁、手铐、脚镣,我说打开就能打开。” 欧康纳低头瞧瞧自己手上、脚上的镣铐,再抬头的时候,脸上充满了谄媚的笑容:“亲爱的小伙计,你可真是个可爱的小天使……” “你说话可真好听。” “哦不,我说话从来都只是诚实……”欧康纳的笑容越发热情。 “所以,你刚才嘴臭骂我也是因为诚实?” 欧康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