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三桅风帆护卫舰上会有多少绳索?恐怕连这艘船上最老练的水手也难以正确回答这个问题。 就林祐个人感官而言,绳索的数量几乎无穷无尽。更麻烦的是,当绳索被他用魔法切断、炸断之后,并不会失去魔力,反而一分为二,越变越多,就跟切成两段的蚯蚓一样。 虽然用了“火焰熊熊”想把绳索烧掉,却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烧干净;沾染火焰的绳索短时间内反倒更具杀伤力。 至于擒贼先擒王就别想了,刚一开战,黑胡子就察觉了对手实力强大,这会儿越退越远,几乎退到船艏位置,只用手中的特里同之剑遥控绳索。 最麻烦的恰是黑胡子所展现的“预见”能力,给林祐的感觉就像是对手在战前喝足了“福灵剂”,甚至比“福灵剂”的作用更强一些;不论进攻还是防御,对方总能在恰当时间做出最正确的应对。 比如“四分五裂”的时候几段绳头突然主动散开,避过了魔法;又比如对围攻而来的水手施展“障碍重重”和“霹雳爆炸”的时候,旁边突然扫过来一鞭子,逼得魔法偏离方向。 于是,戈夫伯爵一时间竟然左支右绌起来。那些绳索互相配合,更是几次预判到他的动作,险些偷袭成功。 这绝不是黑胡子所应有的实力;思来想去,只能是他背后那个“神明”搞的鬼。除了下达“神谕”之外,还额外增强了黑胡子的实力。 林祐这边还能应付,巴博萨就可怜了。 “胫骨剑”虽然坚固锋利,可面对几个杀不死的巫毒还魂尸,再加上跟在还魂尸身后的精英海盗,里海海盗王连招架的余地都没有。只一个劲大喊:“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林祐这边一记“火焰熊熊”展开范围攻击,帮着巴博萨逼退汹涌而来的海盗;不曾想另一边黑胡子就抓住了空档,一根缆绳自船体外侧绕了半个圈子捆住了巴博萨的手,将他连人带猴一起拖了出去。 这个时候,戈夫伯爵已经知道事情难以善了,顾不得再留手维护故事剧情,一个接一个大威力的魔法被施展出来。 先是一个“霹雳爆炸”炸掉了大半个上层甲板,甲板上的还魂尸和水手死伤无数,没死的也在惨叫中掉到下层甲板。 各种碎木、杂物漫天飞舞,劈头盖脸朝黑胡子砸去。同时不失时机地切断了捆缚巴博萨的缆绳。 里海海盗王原本正被缆绳拖到船舷之外,这会儿绳子一松,他“嗷”地一声就掉下去,却正好被飞毯接个正着。不想被切断的缆绳如影随形地跟了下来,绳头猛然抽打在飞毯上,径直将飞毯砸落海面。 与此同时,前桅杆上的风帆突然落下,厚重帆布好巧不巧将漫天飞舞的碎木等物兜住了大半。 趁着黑胡子闪避自保的时候,一小片特殊的火焰在阴沉木魔杖杖尖闪耀,并很快飞向桅杆,落在帆布上。 这片火焰与“火焰熊熊”不同,它看上去细小,却始终不灭,而且以惊人的速度在船帆上蔓延着——那是无法用水浇灭的“厉火”。 这个时候,黑胡子终于着急起来;因为这火再烧下去,他的安妮女王复仇号只怕就保不住了。 特里同之剑控制的绳索不再攻击林祐,而是飞速倒卷上去,将燃烧的船帆捆扎起来,投向外边的海面。 趁着这个机会,阴沉木魔杖朝黑胡子手中的日记本轻轻一挑;日记本纹丝未动,封皮上镶嵌的红宝石却猛然跳了起来,如流星般朝林祐飞来。 黑胡子目光一扫,几条断开的绳头扬起在半空,瞬间“织”成一张绳网。不料红宝石却在魔杖指挥下不偏不倚从“网洞”中钻了过去。 只听“啪”一声轻响,男孩矮小的身体出现在半空中,将红宝石捞在手心,不再给对方攻击的机会,就再次“幻影移形”消失了。 黑胡子放眼四望,甲板上下已不见敌人的身影。刹那间,他仿佛心有所感,扭头朝海滩望去;只见月光映照下,沙滩洁白如雪,正有一道熟悉的矮小身影朝这边张望。 两人的视线对个正着。 “玛德,这直觉,果然比喝了‘福灵剂’还强。”被对手第一时间发现踪迹,林祐不由心头微凛。 这种近乎“预见”的能力,与人交手时简直就像开了外挂。更麻烦的是,为了维持小世界稳定,不到万不得已,执笔人还不便下死手干掉黑胡子,甚至都不好过度破坏安妮女王复仇号。 这也是为什么一拿到红宝石,他就立即抽身离开。 黑胡子应该不会傻到跑回岸上来追杀吧?特里同之剑只有在海上才能发挥威力;在船上时林祐被逼得左支右绌,可要是到了岸上,就算黑胡子拿“福灵剂”洗过澡,也不会是林祐对手。 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所料;黑胡子应该也发现了“厉火”无法被扑灭的特性,知道上了岸自己也讨不到好处,于是很干脆地拔锚起航。 甲板上所有正在燃烧的东西都被抛下海里,失去一面船帆和大半个上层甲板后,安妮女王复仇号步履蹒跚地离开了死亡岛。 随着对方的船逐渐远去,林祐也收回了警惕的目光。 老蒂奇那家伙最好还是留给巴博萨将来去杀,那条船最终也会是巴博萨的战利品。 咦?说到巴博萨,那个里海海盗王跑哪儿去了?不会是掉海里淹死了吧? 戈夫伯爵四下张望,却见远处正有一道人影一瘸一拐地蹒跚而来,不是巴博萨先生又是哪个? 只见他这会儿浑身湿透,“胫骨剑”也不翼而飞,同时不见了的还有他右手的半条袖管。 “你刚才去哪儿了?” “别提了,差点被海浪卷到外海,游回来的时候,已经被海流带到岛的另一边去了。”老海盗说来仍心有余悸;海上讨生活的人,最明白海水暗流的可怕。 “我更关心的是,我的飞毯呢?”林祐左看右看,没看见对方带着飞毯。 “被烧掉了。” “烧掉?它不是跟你一起落水了吗?” “是啊,然后我就看到一块烧着的帆布落下来;那上边的火焰太古怪了,在水里都不灭,正好落在飞毯上,把飞毯也点着了。”巴博萨指着自己的衣袖说,“要不是我反应快撕掉半边衣袖,估计我也被烧死了。” 林祐呆立良久,好半天才听他喃喃自语:“以后一定得多带几条备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