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老爷叫你,可是为了四小姐的事?”云鬓知晓慕云歌最受慕中远疼爱,霎时紧张起来。 慕云倾微微一笑,“别担心,方才是四妹妹自己撞得不是么?” 云鬓下意识点点头。 “既然是四妹妹自己撞的,父亲便没有责罚我的理由。”慕云倾起身,“去开门吧,说我稍后就过去。” 萃凡居的正厅内,慕中远坐在桌前,眉头紧蹙,面色稍显凝重。 白氏站在一旁,手里搅动着手帕,时不时看向内室的动向,担忧的厉害。 慕云倾缓步走进去,她微垂着头,纤长的睫羽挡住神色,一时间竟让人看不出她半分心思。 她今日上了一层淡妆,轻黛的眉微微蹙着,眉宇间散发着浑然天成的矜贵,一时间竟让人移不开眼眸。 白氏愣了一下,抿着唇迎上去,拉住慕云倾的那一刻眼眶霎时红了,“好孩子,可是吓坏了?” “别担心,大夫说,云歌只是晕过去了,会好的。”白氏轻柔的搂住她半个身子。 无论她对慕云倾做过什么,在人前,总是一副慈母的模样。 她今年刚刚及笄,慕云歌却要小她几个月,能将她算计至此,怕是少不了这个白氏从中谋略。 慕云倾心中泛着冷意,不着痕迹的从白氏怀中退出来。 “母亲多虑了,妹妹吉人天相,自然轮不到我来担心。” 此话一出,正厅内的气氛瞬时紧张起来,白氏那双温柔的眸中也多了一丝冷厉,侧眸审视着慕云倾。 方才她接到消息,说云歌被慕云倾这个蠢货逼得撞了柱子,她还有些不相信,如今看着慕云倾的样子,她倒真的信了三分。 她这个继女,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老爷,云倾可是有些误会了。”白氏一转头,便将自己的委屈全然放出。 白氏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虽已经生过三个孩子,但此时仍旧是扶柳之姿,她如今身着一身素色衣衫,面带愁容,看起来越发的有风韵。 慕中远在一旁看着,霎时便心疼起来,再看慕云倾的模样,眸中漾起深深的不满。 “云歌为了遮掩你的丑事连名节都不顾了,你怎能狠心逼她去死?” 慕中远的声音微厉,透着十足的威严,这是他与慕云歌说话时从不会有的语气。 慕云倾收敛眸中的寒光,抬起头,“原本女儿还想着自己出面去找六皇子。 既然父亲回了,女儿不能妄自托大,还请父亲去寻六皇子,代四妹妹讨一封休书回来吧。” “你要让六皇子休了云歌?”白氏一听这话,立时有些急了,“老爷啊,南秦那些被休弃的女人哪有好下场,云倾这不是要逼死云歌吗?” 白氏潸然泪下,说到后面还不忘看向内室,提醒慕中远,她的女儿如今还生死未卜。 慕中远脸色微沉,“云歌与六皇子成了礼,便是皇家的新妇了,我慕家只是小小的中书令,怎敢毁皇家的婚。” 这是在提醒她,木已成舟,要她退让了? 慕云倾一副诚然不懂的样子,“若父亲觉得慕府出面不便,女儿可以去找外祖母,她与六皇子的母妃相熟,相信皇家也不会为难我慕家。” 当初她与秦景煜结亲时白氏便刻意隐瞒了慕家要出嫁的是哪一个女儿,但这并不代表皇家也无人知晓。 白氏想以假乱真,也要看皇家会不会买账。 慕中远听着她的话,面色越来越难看,他不想拿这封休书本是有私心的。 皇子夺嫡,六皇子正炙手可热,慕家无论嫁入哪个女儿,都可让慕家成为皇亲,日后他想升一升官位,当如顺水行舟。 他一心想攀附六皇子的势,却忘了皇家并非任人愚弄之辈,也忘了慕云倾身后还有一个郡宁侯府。 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他一个四品小官能惹得起的。 慕中远回过神来,惊得满身冷汗,他看着慕云倾,渐渐生出恼意,一夕之间已经将过错全都算在了慕云倾的头上。 “若非你突然逃婚,云歌如何会代你出嫁?皇家的婚你也敢逃,慕云倾,你当真以为有郡宁侯府在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么?” 慕中远恼怒的看着慕云倾,如今却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郡宁侯府,“事是你惹出来的,后果也该由你担着,此事,就由你自行解决。” 白氏闻言,也稍止了哭泣,眸光精明的望向慕云倾。 此事若当真让慕云倾自行解决,云歌哪里还有活路,不能嫁给六皇子也就罢了,这名声若是毁了,京城权贵还有谁愿意娶云歌。 “老爷。”白氏擦了擦泪珠,走过去在慕中远耳边低语两句,又道:“萧贵妃向来最疼六皇子,此事若由六皇子出面,皇家的怒火自然也就平息了。” 慕云倾未曾听见白氏和慕中远说了些什么,却也猜了个大概,只见片刻后慕中远的面上染上一丝笑意。 他刚要点头,慕云倾便出声阻止,“父亲,四妹妹决不能入皇子府。” 慕中远稍稍舒展的眉头再次皱成一团,“你就这般容不下你妹妹,一定要逼死她?” 慕云倾抬头,便瞧见他额角轻颤,俨然已经动了真怒。 “父亲觉得是女儿逼的四妹妹去死的?”慕云倾清澈的眸中带着丝丝震惊,片刻便浮满了雾气,“难道女儿就不委屈吗?父亲为何不想想,女儿一心要嫁六皇子,如何会在成婚这日突然逃婚?” 慕云倾眼底不可忽视的委屈,让慕中远稍有触动,“你若不是逃婚,为何昨日不见踪影?” “父亲。”慕云倾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角有一滴泪珠悄然滑落,“女儿昨日一直都在府中。” “起早,丫鬟为女儿准备了一碗甜汤,谁想女儿用了之后,便睡着了,再醒来,便是今早了。” 慕云倾如今虽面容平庸,但这副想哭却又强忍不哭的倔强样子亦是可怜动人,慕中远看着也不禁生出恻隐之心。 慕云倾心系六皇子,慕家皆知,她为了这桩婚事甚至求到了郡宁侯府,如何能在成婚这日逃走。 慕中远垂头看向慕云倾,渐生疑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