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你不知道你在人群里发光吗 “谢谢你！” 苏珊接过纸巾，擦掉嘴边的奶油。 她将剩下的纸巾还给洛林，笑呵呵说道：“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以前我如果想和男生约会，那在约会见面的一瞬间，我就会陷入隐身。” 洛林顿时感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惨！ “那后来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呢！” 苏珊挖了一勺冰淇淋，“那个男生就在原地一直等我，明明我就在他身边，可他完全感觉不到。 “他给我打电话我也接不了，最后他就气鼓鼓回去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洛林苦笑道：“这也不能怪他，他大概还觉得是你在耍他。” “是啊，我也没办法解释，当时又没有变种人什么的。” 苏珊苦恼道，“但这种情况出现几次后，就再也没人敢约我了，毕竟谁也不想和一个总是放人鸽子，事后还没有解释的人约会。” 此时的苏珊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说起了曾经让她无比烦恼的事。 她尝试过考大学，认真准备了很久，但在考试当天陷入隐身，缺席了考试。 她想要当演员，但是每次试镜到一半，而且还正好是轮到她时，身体就开始变得隐形。 她还尝试过很多很多，最后都被这个怪病搞砸。 “反正这个病就是看我不顺眼！” 苏珊气鼓鼓说道，“它非要把我的人生全部搞砸不可！” 洛林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到这时才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但我看了你刚才的表演，演的很好啊，伱是在哪里学的表演？” “我是在……” “说真话。” 洛林看着苏珊的眼睛，“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刚才想糊弄这个问题。” 他没有使用任何心灵感应的能力。 但就是能读出苏珊的想法。 “呼……好吧……” 苏珊叹了口气，乖乖说了实话，“是我偷学的，为了省钱，我会在变成这种状态时，跑到大学的表演课上去听课。” “你不怕突然变回来吗？” “要变回来时我一般都会提前有感应。” 洛林点点头，记下了这个特点。 这时，苏珊试探着问道：“面试官先生，你不会扣我的分吧！” 洛林忍不住笑了：“这有什么好扣分的，而且这种事情根本没必要偷偷摸摸。” 苏珊表情疑惑，有点不理解洛林的意思。 洛林解释道：“你只要自然一点，大学的任何课堂都能随便去听，只是拿不到结业证书而已。” 她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啊——” 苏珊的情绪忽然变得失落，整个人就像垮下来了一般：“我还以为这种怪病总算能给我带来一点好处呢，结果谁都可以这么做！” 她大口大口吃着冰淇淋，好像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洛林默默将自己那份也推到了苏珊面前。 他算是知道富兰克林爱吃甜食的习惯从哪来的了。 此时的他心中有些感慨。 有些人就是天生善良，即便获得常人无法想象的力量，也不会走上犯罪的道路。 苏珊这种能力，能够轻易探知所有人的秘密。 但她的选择居然只是拿来听课。 “怎么可能一点用都没有呢？” 洛林安慰道，“隐身可是很多人都梦寐以求的能力。” 苏珊的烦恼，不在于隐身，而在于能力的不受控。 可现在她好像将这两者弄混了。 又或者，还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内情。 “那你真是一点也不懂！” 苏珊哼了一声，“这种超自然的能力，只会给人痛苦！ “它把我的生活变得一团糟，让我对未来不敢做任何计划。 “面试官先生，你大概不知道隐身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那是一种彻底被世界孤立的感觉。 “明明你有很多想做的事情，但只要尝试去体验，这个怪病就会出现，毁了一切。 “你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另一个世界，看着别人幸福生活，而你却永远无法参与。 “而且现在隐身的时间越来越长，说不定真的有哪一天，我就彻底回不去了！” 说着说着，苏珊的情绪快绷不住了。 她捂住自己的脸，长长叹气。 “我真的好惨啊！” 她想成为演员，就是想至少拍出一部电影，这样如果哪天自己彻底消失，也还能留下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在听苏珊倾诉过去的时候，洛林的脑中出现了无数个苏珊。 考上大学的苏珊、想谈恋爱的苏珊、参加试镜的苏珊…… 她们做好了准备，打算开始新的人生，最后却都因为突如其来的隐身，搞砸了一切。 连带着消失的，是她曾经有过的憧憬与希望。 “其实，如果这一次面试失败，我就打算认命了。” 苏珊轻轻说道，“一成不变的人生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还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洛林忽然说道：“那你甘心吗？” “怎么可能！” 苏珊大声说道，然后情绪又低沉了下去。 “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其实也不一定。” 这时，洛林忽然轻声说道：“也许我能帮你掌控这股力量。” “什么？” 苏珊愣愣看着洛林，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什么叫，掌控这股力量？ “你刚才说，我不能体会隐身是什么感觉。” 洛林低声说道：“你错了，其实我能懂。” 苏珊疑惑着抬起头，然后看到洛林的一只手，慢慢变得透明。 她猛然睁大了自己的双眼。 “具体的过程说来话长，我也有一些异于常人的能力。” 洛林缓缓说道，“我一直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因为我人生中使用的第一个特殊能力，就是隐身。” 那似乎已经是很久远以前的回忆了。 洛林获得了【祈求者卡尔】的扮演卡牌，迫不及待释放了第一个法术。 米瑞特之阻碍，也就是【幽灵漫步】。 他当时站在镜子前，激动地看着自己的身形慢慢隐去。 “我们是同一类人。” 洛林将自己的手臂恢复原样，“但又有一点不一样。” 他看着苏珊的眼睛，从她的眼神里，没有看出任何对超凡力量的追求。 对方真的只是将其视为一种负担，从未想过去将其掌握。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能力本来就是可以自己控制的。” 洛林引导着说道，“一切问题的根源，大概是出在你觉醒能力的第一天。 “这是面试的最后一个问题，苏珊小姐，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告诉我吗？” 苏珊沉默半晌，她回想到了那一天。 她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只要说出来，也许就能解决掉如今最大的烦恼，让自己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一切都将触手可及。 可出乎洛林的意料，苏珊还是拒绝了。 “对不起，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宁愿保持现状，也不愿意说出那一天的经历。 “那就不回答吧！” 洛林没有继续坚持，“但我觉得，你总有一天会主动告诉我。” 他站起身，去前台结账。 结束了？ 苏珊放在膝盖上的手越攥越紧。 自己又搞砸了吗？ “你怎么了，看起来这么沮丧？” 洛林回来时，在桌上留了点小费。 苏珊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委屈：“我的面试是不是失败了？” “没有啊，你表现得很好。” 洛林笑着摇头，“面试结束了，你可以等后续的通知。” 反正按照托尼的安排，八成就是你了。 “那辛苦您了！” 苏珊松了一口气。 她总算完整参加了一场试镜！ 之后等通知就好，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认了！ 接着就是找个地方，安静等待隐身结束。 “你还坐在那里干嘛？” 洛林忽然疑惑问道，“待会会有新的客人，小心被人坐在身上。” 苏珊立刻蹭的一声站了起来。 似乎只要是想要这种状态，就让他无所适从。 洛林好奇问道：“你好像真的很讨厌，别人在你隐身的时候穿过你的身体？” “不只是讨厌！” 苏珊严正说道，“这是我永远无法习惯的事！” 好吧…… 洛林看得出，这大概和苏珊的心理阴影有关。 但她不愿说，自己也没办法。 他看了看手表，说道：“那你一个人多注意点，我得去把面试结果告诉托尼。” 说罢，他转身准备离开冰淇淋店。 看着洛林的背影，苏珊忽然感觉到深深的无所适从。 那是一种无比熟悉的状态。 被孤独淹没，整个世界都不再有自己的位置。 是啊，苏珊想起来了。 她的生活，其实什么都没变。 她刚才能说说笑笑，能装作若无其事，是因为洛林在她身边。 他能看到自己，能听到自己，能碰到自己。 是洛林的出现，让她有了一丝错觉，以为从此以后，在她隐身的时候，陪自己度过这段难熬的时光。 就好像她还是一个正常人。 可现在，苏珊想起来了。 她和洛林，其实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是面试官，自己是试镜的演员，面试结束，这段关系也就结束了。 现在他要走了，自己的生活回到了原本的轨迹。 自己又要变成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状态。 没有人能看到自己，没有人能听到自己，没有人能碰到自己…… 不行！ “面、面试官先生！” 苏珊忽然叫住了洛林。 “怎么了？” 洛林回头，笑着说道，“面试已经结束了，你不用这么客气，叫我洛林就行。” 苏珊的脸砰一下红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洛林，她刚才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开了口，现在想不到任何理由。 “我、我能跟着你吗?” 苏珊结结巴巴说道，“我不会打扰你工作，你偶尔跟我说几句话就行，等我恢复了我自己就会离开！” “这个嘛……” 洛林想了想，说道：“好像没什么不行。” …… 洛林走在路边，没有回面试会场的打算。 面试结果已经通过邮件告知了托尼。 然后托尼回复了两个字。 加油。 此时，苏珊跟在他身边，真的就像她刚才保证的那样，一言不发。 气氛有点尴尬。 洛林挠挠头，主动开口道：“苏珊小姐……” 苏珊立刻回应道：“叫我苏就可以了，我的朋友都是这么叫我的。” 曾经是。 苏珊心中叹了口气，自从高中毕业，她的朋友各自有了自己新的生活。 只有自己还留在原地。 “好吧，苏小姐。” 洛林随口找了个话题，“你以前在隐身的时候，一般会去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 苏珊摇头说道，“就是等待隐身结束，你也知道的，我触碰不到任何东西。” “太惨了。” 洛林挠挠头说道，“算了，你现在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我可以陪你去。” “你是在约我吗？！” 苏珊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约了就不许反悔！” “啊？” 洛林目瞪口呆，苏珊是怎么从自己刚才的话中理解到这个意思的？ 而且看她那几乎藏不住的偷笑。 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 算了。 “就当满足你一个愿望吧。” 洛林说道，“听你说从来没有正常约会过，怎么想也觉得有点可怜。” “那我要去游乐园！” 苏珊拉起洛林的手，几乎是拽着他往前走。 “我有好多好多想做的事，曾经没有机会，现在我要体验个够！” 洛林一阵无语。 游乐园，这种地方是用来升级关系的。 至少得是第二次约会才去吧？ 但看着苏珊这副激动的模样，他什么反对的话也说不出来。 算了。 今天就以她为主吧。 苏珊继续拉着洛林向前走，他终于无奈说道：“你这么走过去，等到的时候天都黑了。” 苏珊回过头：“那坐车过去？” “你抓住我的手。” 洛林伸手一挥，一道传送门在他们面前打开。 “既然你说要赶时间，这样也许就能快一点了。” 苏珊几乎是在完全的发懵状态中，走过了这道传送门。 然后来到了游乐园之中。 “这是……”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她知道现在的世界变化很大，也在电视上见过无数超能力者。 甚至连自己也算一个。 可当自己亲身经历这些的时候，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这也算是一种新的体验了，对吧？” 洛林笑着说道，“你要是选择和巫师约会，就得习惯这种事。” 苏珊傻傻点头。 “现在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了。” 洛林说道，“已经来了这里，就玩个尽兴吧！” 苏珊激动点头：“嗯！” 其实，在来之前，洛林也曾好奇过，苏珊到底想做什么。 但后来发现，其实就是很普通很普通的约会而已。 甚至由于别人看不见苏珊，她能参加的项目其实很少，有些在洛林看来甚至可以说是无聊。 但苏珊还是展现出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也许，她只是希望有人陪而已。 在体验多个游玩项目后，天色已经黑了。 靠在栏杆上，洛林将手中的甜筒递给苏珊。 这是苏珊刚刚求着洛林给她买的。 “晚上的时候，游乐园似乎有灯光秀，一起看吧。” “好~” 苏珊接过甜筒，小心翼翼舔着上面的奶油，脸上无比满足。 “你很喜欢吃甜的吗？” 洛林好奇问道，“你今天吃了冰淇淋，又吃甜筒，这样很容易坏牙齿。” “才不会啦！” 苏珊呲着嘴，将自己的两排牙齿展示给洛林看，“你看，很健康吧！” 行吧。 洛林知道确实是有些人天赋异禀，从不生病，从不变胖，从不近视。 苏珊可能就是其中一个。 看着苏珊幸福吃着甜筒，洛林感觉今天一天也算没有白费。 他打开手机，准备处理一点事情。 “你先吃吧，我回几个消息……”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两只手猛然揪住。 转过头去，看到的是苏珊委屈巴巴的脸。 她紧紧盯着洛林，任由甜筒掉落在地上，也不闻不问。 “不许看……” “什么？” 洛林觉得有点奇怪，苏珊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出什么事了？ “我说……” 苏珊想要大声说话，可就在她开口的一瞬间，豆大的泪珠从不自觉流了下来。 她再也说不出话。 洛林赶紧替苏珊搽掉眼泪，可他越搽，苏珊的眼泪就越多。 “对不起！” 苏珊低着头，扭开了洛林的手。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苏珊擦着眼泪，啜泣着说道，“你刚才把视线转过去的时候，我就突然感觉很伤心，好像自己又被抛弃了一样。 “对不起，我让你感到困扰了……” 洛林苦笑道：“我只是回个消息而已。” “可你没有看着我了！” 苏珊埋怨的回答，像是一口大钟敲响，在洛林脑中回荡， 他意识到了一件极为关键的事情。 之前苏珊一直讲自己过往的经历当笑话一样讲出来，让洛林产生了一种误解。 以为她是一个很乐观的女孩子。 可以现在他明白了。 苏珊，其实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她没有想象中那么乐观和坚强。 是这个见鬼的能力，逼着她乐观，逼着她坚强。 她的内心，极为害怕孤独。 看着苏珊委屈闪躲的眼神，洛林忽然想到了流浪的小狗。 它们在街边流浪，可以自己玩的很开心。 你可以放任它们不管，也可以带它们回家。 但就是不能再摸摸它们后，再转身离开。 因为它会以为自己被需要，然后一直跟在你的身后。 洛林看过一首诗，艾米莉·狄金森的。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成为更新的荒凉。” “抱歉，苏珊……” “叫我苏！” 苏珊已经什么都不管了，她就像自暴自弃一般，将所有的情绪全部发泄了出来。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可你还是一直叫我苏珊，你根本就不在乎我说的话！对不起，从一开始，就是我误会了！” 苏珊的眼泪大滴大滴落下，她不断后退。 “是我之前没想清楚，其实这样的是不对，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忽然有一个很可怕的想法！” 洛林不知道为什么苏珊在想些什么，他当然不会知道。 因为苏珊也是刚才才发现。 她想给洛林提好多好多要求，要叫她苏，眼神要一直看着她，不许想除了她以外的事。 可凭什么呢？ 她凭什么提出这些要求？ “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也只是陪我今天一天，我们终究还是会分开。 “如果今天创造了太美好的回忆，我就永远走不出来了！” 苏珊猛然转身，低着头向着远方跑去。 眼泪不断滴落。 她要离开洛林。 因为害怕以后再也离不开，所以最好现在就离开。 “等一下苏，那里是！” 苏珊没有听到洛林的呼喊，她只是低着头，然后撞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人群涌动，无数人穿过苏珊，就仿佛穿过了空气一般。 “不、不行……” 她讨厌这种感觉，只要一进入人群，就再也不会有人找到她。 这样的场景，让苏珊再次想起了那一天。 妈妈死的那天，也是这样。 “不要！” 她抱住自己的头，无力蹲下。 任由无数人在她头顶踩过。 “呜呜呜——” 现在她感觉自己彻底消失了，她不在任何人的视线之中。 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现在只有一个人能找到自己…… 不，他也找不到的！ 苏珊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妈妈当年找不到，他也肯定找不到自己…… “苏珊！” 忽然，一只有力的手忽然抓住她的胳膊。 “你出来！” 苏珊被拽出了人群，然后看到了怒气冲冲的洛林。 “你跑什么跑，既然讨厌别人穿过你的身体，你为什么还要跑到人群里去，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苏珊愣愣说道：“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为什么你能找到我，妈妈却不能？ “很难找吗？我一眼就看到你了。” 洛林皱眉说道，“你在人群里发光你不知道吗？” “啊？” “啊什么啊，你刚才做了什么，怎么会突然发光？” “我什么也没做……” 洛林的斥责让苏珊感觉很委屈，“我只是在想你能不能找到我……” 今天我睡觉前还有两更，你们不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