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有男朋友了?! 他的男朋友又是谁?! 突然无痛结束了十七年单身生活的江序,仰头看着自己跟前的陆濯,震撼地愣在了原地。 而那个立誓不加到江序微信不罢休的白袜黑皮体育生也看着自己眼前的陆濯,震惊地愣在了原地。 所以这个帅哥和那个帅哥…… 艹。 他就知道,在这个遍地是Gay且如狼似虎的南雾,就不可能还有单身的帅哥留给他! 恨只恨他晚来了一步。 然而他也有他最后的倔强:“行,加你的就加你的,这样你们分手后你还可以第一时间通知我,到时候我必定马不停蹄地赶来!” 说着,还真的掏出手机就对准了陆濯屏幕上的二维码。 叮。 好友申请:[本人裴泰,你未来情敌,麻烦通过一下 陆濯看着手机屏幕上突然弹出的消息:“……” 还挺有毅力。 但那个叫做裴泰的男生显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只是理直气壮道:“怎么了!你俩是结婚了还是生娃了?我还不能当个备胎和你公平雄竞一下吗!而且你不觉得他特别可爱吗,是那种普通人都没有的贼干净的那种可爱,这种稀有宝贝,我努力争取一下,怎么了!” 裴泰说得过于振振有词,义愤填膺。 以至于陆濯忍不住回头,看向了江序。 江序明显是被他刚才说出的那句话给惊傻了,这会儿正懵懵地坐在小马扎上,眼睛微眨,金棕色的瞳孔透着夜市灯串的晶亮,脸颊还抹上了一点儿色调活泼的粉彩。 的确可爱。 而且是绝大多数人都无法拥有的那种从内到外还不自知的干净清澈的可爱。 而这种可爱对于繁城之下,污泥之中的人来说,有种额外的不一样的吸引力。 就好像长坡台阶石板缝里的那些青苔,总是想拼了命地挣扎出来看一眼太阳一样。 也难怪会招惹得别人这么有执念。 陆濯突然觉得或许也不能全怪叫做裴泰的男生不识好歹。 毕竟这么执着地挣扎着想看一眼太阳的人,从来也不止他一个。 想着,陆濯回过头:“嗯,确实可爱。” 然后顺手一点,通过了对方的好友申请:“如果哪天分手了,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不过你放心,我觉得这辈子应该都不会有这么一天。” 说完,垂下手臂,问:“那你可以走了吗。” 他的每一个字都说得冷静平淡,但身上的每一分气质又都透着一种强势而从容的保护性。 尽管裴泰还有万分不甘,但也不可能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地当男小三,于是只能对着江序,含泪深情说了一句:“我一定会等你的!” 就一个扭头,含恨离去。 剩下还在一脸懵逼中的江序,看着陆濯坦然自若地拈起一根粉笔,随手在画摊旁的那块小黑板上落下了一行字“本人非单身”,然后缓缓地打出了一串问号:“???” 谁不是单身了?! 终于反应过来的江序,当即气红了脸:“陆濯!你个王八蛋!” 对于江序的反应,陆濯倒也不意外,捻了两下指尖的粉尘,侧过身,正准备解释。 江序就愤慨激昂地扔出一句:“你不就是怕被我的美色抢了生意,所以才故意来误我好事的吗!有本事你就来公平竞争啊!” 陆濯:“。” 未曾设想过的回答方式。 而江序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解题思路有什么问题,只是继续生气喊道:“我不就是抢了你几个观众嘛,又没抢你客人!而且挣的钱还不是帮你挣,你至于这么小心眼地嫉妒嘛!” 陆濯:“……” 但凡江序的生气程度再减一分,他都会怀疑对方是在装傻充楞。 可是江序实在是生气得太过认真。 认真到陆濯完全可以确认,某人的的确确是觉得他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怕被某人抢了生意。 也行。 还替他省下了许多口是心非的解释。 陆濯也就没有反驳,只是低声道:“你要是觉得不公平的话,也可以在我衣服上写一句。” “想得美!你影响我挣钱就算了,别想再污我清白!”江序摆出一副誓死不从的架势。 陆濯垂下眼眸,问得散漫:“那你说你为什么摆摊挣钱。” 江序想都没想:“废话!那还不是为了……” 你。 喊到一半,才猛然意识到不对,当即卡住。” 陆濯拨正他额顶的一缕乱发,落出疏懒低沉的一声笑意:“所以你看,我也不算完全污你清白。还有五六台就打完了,你在这儿乖乖等我,待会儿带你回家吃饭。” 说完,侧头叮嘱了花哥几句,就慢条斯理地走回了球台。 余下满地的围观群众,齐齐睁大眼睛,发出了无比做作的一声:“哇哦~” 完全能够猜到他们在想什么的江序:“……” 陆濯就是只大臭狗! 明明平时在学校里还是一副酷哥样,一出来就变成了这么个闷骚样,摆明了就是故意的! 不就是嫉妒他生意好嘛。 行,那他偏偏就要好给他看! 江序蓬勃的事业心在被挑衅后的恼羞成怒下,突然就被激发了出来,一咬牙,坐直身子,迅速地往画架上压好一张纸,就大声喊道:“下一位!” 下一位正好是一位挑染着雾霾蓝的小姐姐,听见叫到自己的号,连忙道:“来了来了。” 然后一坐上座位,就双手扒着画架,朝江序挤眉弄眼地八卦起来:“刚才那真是你男朋友啊。” 一心只想搞事业的江序:“……” 这种问题还用问?! “当然不是!” 他脱口而出,答得想都没想。 小姐姐立马道:“哎呀哎呀,是就是嘛,这都什么年代了,别害羞呀!而且咱南雾啥都缺,就不缺Gay,那简直遍地飘0,无1无靠,所以你怎么找到这么帅一个1的?” 江序:“……”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刚刚回答的好像是“不是”。 所以既然你心里都有答案了,那你还问什么问! 江序心里疯狂吐槽,面上却蓦然红了耳根,攥紧笔,低下头,强装淡定地岔开话题:“那个,就是,你想画什么样的。” 来这种地方的大多都是小小年纪就出身社会的人,一个比一个混得开,一个比一个玩得花,什么时候见过这么纯的小孩儿了。 对方原本五分八卦的心思瞬间就涨成了九分故意的调侃:“哎呀,画什么样的无所谓,主要就是想知道你俩是怎么认识的?迪厅,酒吧,还是ktv?” “……” 江序咬牙,“同学。” “哦,原来还是纯纯的校园恋爱啊,怪不得。”女生恍然大悟,“不过我看你男朋友在这儿打好久球了,一直生人勿近的,这种拽哥,你是怎么追到他的啊?或者他是怎么追到你的?” 江序:“……” 他都说了不是男朋友了! 然而他耳根越红,牙咬得越紧,笔握得越狠,对方就问得越来劲。 “所以你俩谈多久啦?” “谈到哪一步啦?” “亲没亲过?” “听说看上去越禁欲的人吻技越好,你男朋友长得那么高冷,对你占有欲又那么强,平时是不是会把你按在墙上亲?” “按在桌上亲?” “按在黑板上亲?” “而且你男朋友鼻子也挺高挺的,我听说鼻子大的人,一般那个也很大,所以你们那个的时候……” “够了!” 江序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都单纯又无害,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架势,对方问一句,他就脸红一分,问一句,他就脸红一分。 问到最后,眼看对方就要吐出明显十八禁的虎狼之言,江序终于忍无可忍地喊出了这么一句。 喊完,又觉得好像对女生实在太不尊重,连忙放软语气,仓皇地把画往对方手里一塞,说:“那个,给你画完了,因为画得比较潦草,就不收你钱了。” 然后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对花哥飞快道:“那什么,花哥,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帮我把东西还回去一下吧,谢了!” 说完,就背起书包,火速逃之夭夭。 他觉得他哪怕再多留一秒,就会被这个恐怖如斯的地方给生吞活剥了。 所以敢情陆濯不是唐僧,他才是那个唐僧。 可是自己明明是在帮陆濯赚钱,陆濯又搁这儿添什么乱啊! 还说自己是他男朋友? 男朋友个屁,他不要太直好不好! 但为什么那个女生问出那些问题的时候,他脑子里总是忍不住想象出相应的画面,然后还会脸红心跳呢? 还有陆濯真的有必要因为嫉妒他的生意,就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陆濯这么不介意别人的眼光? 江序越想越想不明白,越想越想不明白,并且抓着书包带子越跑越远,越跑越远,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逐渐偏离主干线。 直到“啪嗒”一声,一滴水珠砸到他的睫毛上,再顺势滴落到手背碎开。 他才从思绪里恍然回神,抬起了头。 然后下一秒,倾盆的雨幕就从南雾漫天的霓虹灯中歇斯底里地砸了下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江序知道南雾的夏日总是会有许多突如其来的大雨,但却没想到能来的这么突然这么急。 果然,天气预报就和男人的嘴一样不可信。 江序手忙脚乱地把书包举到头顶,正准备找个地方躲雨,刺眼的白色灯光和摩托的轰鸣声就划破雨幕从斜后方驰掠而来。 江序本能地闭上眼,侧过头。 紧接着,下一秒,摩托车就在他身旁一个刹停,响起无比熟悉的一道淡沉嗓音:“不是让你等我吗?” 江序缓缓睁眼,才发现陆濯已经骑着摩托停在了他的身侧,长腿懒散支着地,大雨从车灯里瓢泼落下,很快浸透了少年的衣。 他的语气却依旧平淡温和,没有任何一丝指责的意思。 江序一下就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错事:“那个,我……” “先上车。” 陆濯像是并不需要他的解释,只是下巴微指了一下后座。 江序也意识到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连忙轻车熟路地拿出备用头盔戴好,再翻上后座,一把搂紧了陆濯的腰。 车辆轰鸣离去。 大雨很快就浸透了两人的T恤。 夏日衣衫单薄的布料湿哒哒地黏腻在一起,让两具年轻的身体之间变得几乎没有隔阂,江序手掌下的肌肉纹理和身体温度也变得愈发清晰可触。 清晰到江序突然觉得自己的屁股也变得有点坐不住,好像怎么坐,怎么抱,怎么搂,都透着一种奇怪的别扭。 为了减少这种别扭,他开始不停调整自己坐着的位置和抱着陆濯的手势,以试图找到一个尽量舒服的姿势。 然而还没等他调整到一个让他感觉到完全舒服的姿势,身下的摩托车就突然一个漂移,转过拐角,“刺啦”一声,靠着街道边沿有雨棚的地带,急刹了下来。 江序猝不及防地一头撞上了陆濯的背,疼得倒吸了口冷气:“陆濯,你干嘛!” 陆濯轻描淡写地熄了火,问:“你说我干嘛。” 江序:“?我怎么知道你干嘛?” 陆濯回过头,好整以暇地对上头盔里露出的那两只清澈漂亮的眼睛,说:“江序。” “昂?” “你知不知道调戏骚扰驾驶员也属于违反了道路交通安全法。” “……???” “不是!谁调戏骚扰你了!”江序见过倒打一耙的,没见过这么倒打一耙的,“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污蔑我是你男朋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现在居然好意思说我骚扰你?!” 江序觉得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愤而反抗。 陆濯却答得淡然:“那刚刚是谁的手一直在我腰上摸来摸去?” 在陆濯腰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个舒服位置的江序本序:“……” “那又是谁的胸口一直在我后背蹭来蹭去?” 还是江序本序:“……” “那还是谁的脑袋一直在我肩上转来转去,把热气全吐在了我后脖子里?” 依旧是那个江序本序:“……” 江序的视线在陆濯的层层盘问之下,不自觉地就落在了自己圈住陆濯腰腹的那双手上。 白色的T恤布料被雨水浸湿,变得略微有些透明,再紧紧地贴上少年的肌肤,就勾勒得腰腹的肌肉轮廓尤为清晰明显。 而他那的十根灵巧无比的珍贵手指,则正正好地放在了那八块沟壑纵横的腹肌之间,甚至还因为过于用力而压出了一些红印。 看上去确实不怎么正经。 “……” 但那有如何! “我们两个大男人,我抱你一下,摸你一下,怎么了?你又不是女孩子,我出于安全起见,抱紧点有什么问题吗?!” 江序这回是真的觉得自己理又直气也壮。 陆濯却只是问:“那你觉得我刚才为什么会对那个男生说我是你男朋友?” 江序想都没想:“因为你嫉妒我生意好,而且怕我这种一看就是好学生的人,如果没个罩着撑腰的人,在那种地方会被骚扰欺负呗。” 江序说得坦然又正义。 像是根本不觉得还可能存在任何别的原因。 陆濯:“……” 也行。 好歹后半段原因,某人还算勉强领略到了自己的良苦用心。 至于前半段…… 算了。 小孩子一般好胜心都比较强。 他和一个七窍只通了六窍的小朋友,说这些做什么。 陆濯也就回过头,重新发动摩托:“嗯,你说得对,确实没什么问题,所以你最好再抱紧点。” 摩托再次轰鸣启动。 江序嘟哝了点儿嘴。 奇奇怪怪。 但抱着陆濯的两只手,到底还是老实了点。 等到了杂货店的时候,陆濯停下车,说:“你先上去洗澡,换洗衣服我给你放到浴室门口。” 江序抬起头:“你不直接送我回家?” “你觉得你每次从我这儿回去都是深更半夜,浑身湿透的,你爸会怎么想。”陆濯散漫地下了车,“我还不想让你爸觉得你一天到晚是在和一些社会闲杂人员鬼混。” 江序:“……” 也对。 虽然他家江大林思想开放又民主,但是能不让老头子担心还是不让老头子担心的好。 想着,江序熟门熟路地蹿进了二楼阁楼的浴室。 热水哗啦涌出,缓解了他一身的疲惫,也掩盖了楼下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等到江序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碗香气扑鼻的西红柿鸡蛋面以及一盏热气腾腾的姜茶,还有两片白色的小药片。 江序擦着头发的动作微顿:“这是……” “先把姜汤喝了,暖微去寒,再把面吃了,垫下肚子,最后吃那两粒药,预防感冒。” 陆濯边说着,边打开了衣柜。 道理他都懂。 可是为什么只有一碗面。 江序抬起头:“那你呢?” “我先洗澡。” 陆濯说完,进了浴室。 江序这才反应过来明明大家一起淋了雨,可是陆濯却先让他洗了澡,他还洗得这么慢,慢到等他出来的时候,陆濯已经把一切照顾得这么周到。 江序心里突然就涌起一种饱含愧疚的不是滋味。 这人干嘛每次都对他这么好。 他发脾气,要受着,他社死害羞,要哄着,他到处乱跑,要找回来,就连因为他淋了雨,都要先把他照顾好。 可明明他从来没有为陆濯做过什么,两个人还刚认识不久,陆濯怎么就这么照顾他呢。 江序搅着碗里的西红柿鸡蛋面,越想心里越不好受。 不过好在他今天也挣了不少钱,多少应该能够帮上点陆濯的忙。 毕竟他不好意思拿着父母的钱到处去慷慨解囊,可是自己亲手挣的钱,那就完全可以给的理直气壮! 想着,江序立马放下筷子,从书包侧兜里掏出一叠钱,认真数了起来。 一,二,三,四,五…… 一共八张二十,那就是一百六。 又点开手机收款记录。 一,二,三,四,五…… 一共十六次收款记录,那就是三百二。 三百二再加一百六…… “陆濯!陆濯!”这辈子从来没有自己挣过钱的江序,在那一刻突然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兴奋,激动地直接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然后一把就拉开了浴室门,“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挣了四百……” “……八。” 块腹肌。 “八”字还没落地,八块腹肌就先赤/裸裸地出现在了江序面前。 然后是漂亮的人鱼线。 再然后是…… “啪——” 浴室门在江序面前重重被拍上,并且传来了江序认识陆濯以来,陆濯所发出的第一道几近咬牙切齿又无奈头疼的声音:“江序,知不知道进别人浴室前,要,先,敲,门。” 江序:“……” 知道。 但被金钱冲昏了头脑。 “唰——” 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的江序,立马通红了整张脸:“那个,什么,我以前在寄宿制学校,两个寝室共用个公用浴室,所以习惯了,一下没想起来,不是故意的,还有那个,就是,我今天摆摊画画挣了四百八,现金给你留桌上了,剩下的我回头转给你,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家了,明天早上九点,记得来我家补习!” 说完,抄起墙角的伞,就飞快地跑下了楼。 等陆濯围了条浴巾走出来的时候,透过阁楼窗户看见的就是某人撑着伞,背着双肩包,头也不敢回地朝台阶上跑去的狼狈身影。 就连桌上的那碗西红柿鸡蛋面都没吃完。 不是两个大男人无所谓的吗,这时候怎么又知道害了羞。 陆濯看着煤油灯下那几张零零散散的钞票,垂下了眼眸。 · 江序则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么超负荷运动是什么时候了,只知道当他一路跑回家后,刚才的那个澡算是白洗了。 他把自己整个儿埋进浴缸,烫红着整个耳根,感受着自己加速的心跳,开始反思起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跑。 好像是因为看到了陆濯的八块腹肌和人鱼线? 可是为什么看到这个就要跑呢? 难道是因为害羞? 不应该啊。 他在北京上的国际学校,周一到周五强制住宿,一群青春期的男生聚在一起,赤身裸/体是很常见的事情,他又不是没看过。 而且今天那个来找他画画的体育生,画画的时候还特地脱了衣服,拉低了裤腰,内裤边都露出来了,他当时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啊。 所以肯定不是因为这个。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今天陆濯说了是他男朋友? 但他问心无愧,不太可能。 那是因为小姐姐的那些虎狼之词? 苏幕平时更过,所以也不至于。 那就是因为他和陆濯不熟? 有点可能。 还有就是陆濯今天对于自己摸了他腹肌这件事表现得很小气,所以自己才会突然很在意这件事。 对,就是这样。 肯定是因为陆濯龟毛小气臭讲究,所以才把气氛弄得这么诡异。 反正肯定不是他的问题! 想通了这一点的江序,终于长呼出一口气,然后钻出浴缸,倒头就睡。 因为过于没有心事,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他揉着眼睑,没太睡醒地下了楼,江自林已经吃完早饭,坐在沙发上看起了报纸。 江序含糊着问了句:“你今天不加班啊。” 江自林把报纸翻了个面:“你今天不也不学习。” “谁不学习了,我今天还约了陆濯……” 等等,江序突然想到什么,抬头一看,客厅的落地大钟上,时针已经赫然指过了十。 不对啊。 他和陆濯明明约好了今天早上九点来他家补习,地址在之前让他帮忙叫小三轮的时候也给过他了。 怎么现在都快十点半了,陆濯还没来? 江序第一反应就是掏出手机,想问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然而等掏出手机后才忽然想起,他似乎并没有陆濯的联系方式。 短暂的停滞。 他回过头,问他爸:“你有楼下杂货店的联系方式吗?” 他爸抖了下报纸说:“你要不考虑去二楼阳台上点个狼烟?” 江序:“……” 好像也不是不行。 看到自家儿子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江自林实在没忍住,问道:“你跟陆濯你俩关系这么好,你就真没跟他留个联系方式?” “谁跟他关系好了。”江序说完,又有点心虚,“也就一般好。” “一般好你不留人家联系方式?” “那不是没机会嘛。” 江序嘟囔了一句。 但以陆濯那种靠谱的性格,如果没有突发状况,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缺席爽约。 江序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跑到二楼书房,费劲吧啦地把他爹那个天文望远镜,扛到自己卧室的阳台上,朝山下看了过去。 他和陆濯家一个在山顶,一个在山脚,中间也没什么遮挡物,所以整个棚户区的状况基本都能被看得一清二楚。 果然江序很快就转动角度看见了大门紧闭的杂货店。 “?” 杂货店没开门? 难道陆濯有事出了门。 不应该啊,如果出门了,那摩托车肯定也被骑走了,不会还和昨天晚上一样原封不动地停在门口。 江序又把角度一调,镜头放大,然后顿住。 因为他清楚地透过陆濯阁楼的窗帘缝里,看见陆濯的一只手臂无力地垂下了床沿,而且惨白惨白,看上去像是已经走了很多年。 而书桌上还有两片零散的药片,以及一瓶打翻的水。 “……” 艹! 意识到大事不妙,江序顿时睡衣也来不及换,抄起手机,趿着拖鞋就往楼下跑去:“爸!让王叔开车送我下去一趟!” “怎么了?王叔今天有事,我让他放假了。” “那你开车送我一趟!” “嘿,真当你把我吃干饭的啊,再过十分钟我就要去开视频越洋会议了,哪儿有功夫送你下去。” “哎呀!养你到底有什么用!” 江序一时半会儿跟他爸说不清楚,又生怕耽误了时间,只能慌里慌张地扔下一句,就换好鞋,朝门外飞奔而去。 剩下江自林在他身后不服气地大喊道:“臭小子!咱俩到底谁养谁!你别有了homie就忘了爹!” 江序满脑子都是陆濯到底死没死,哪里还顾得上他爹,只顾得上朝山下跑得飞快。 等好不容易跑到了,才发现杂货店的门他根本打不开。 好在山脚的店铺大多依山而建,地势有高有低,江序穿过一片灌木后,踩着一颗年迈的桂花树,扒着石岩,一个借力,翻上了陆濯家二楼的露台。 长年未得修葺的石板在风雨中被历练得过于粗粝,江序皮肤又薄,往上一蹬的时候,膝盖直接被剐蹭得渗出了血。 江序却全然没有留意,连气都没喘一口地就扯开了露台的木门。 门后的陆濯果然还在昏睡,手臂无力垂下,原本冷白的皮肤已经几近苍白,嘴唇更是没有一点血色。 江序连忙跑过去,半跪在床边,伸出一根手指,探向他的鼻尖。 等感受到流动的气体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还在喘气儿,人看上去也是囫囵的,没缺胳膊少腿。 江序总算放了一半的心。 只是这气儿怎么有些烫? 江序皱起眉,伸手搭上陆濯的额头,果然烫得惊人。 看来是因为昨天晚上淋了雨,又没有及时换衣服洗澡,弄得感冒发烧了。 所以这人矫情什么矫情,明明两个人一起进浴室把热水澡洗了,也不至于就捱到发烧了。 江序心里又气又急又后悔愧疚,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照顾病人,还是一个感冒发烧的病人。 他只能连忙拨通电话给他妈:“喂,妈,如果有人感冒发烧了,我该怎么办啊?” “怎么了,是你发烧了吗?” “没,是我一个朋友,他现在感冒发烧不醒,家里又没大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出江序语气里的着急,他妈也没有再多问,只是温声道:“宝贝,你先别急,一步一步来,先找找他们家有没有体温计和退烧药。” “哦,好。” 江序见陆濯拿过药,所以知道他们家放药箱的地方,果然很快就翻出了一个水银体温计,却怎么也没找到退烧药。 “没有退烧药的话,你就先用体温计给他量一□□温,如果温度超过39摄氏度,立马送医院,如果没有超过39摄氏度,可以先叫一个退烧药的外卖,再试一下物理降温。” “好。”江序一边肩膀夹着手机,一边把体温计塞进了陆濯的胳膊下,“可是怎么物理降温啊?” “你打一盆温水,用一块毛巾打湿水,放到他额头上,再用另一块给他反复擦拭身体降温,主要是颈部,大腿根,腋肘部和腹股沟,如果长时间,还是退不下去,就尽快送医院。” “好,妈,那我先去弄了,如果有不懂的地方,我再打电话给你。” 说着,江序就挂了电话。 一看体温,38.9,差点就到了苏菲女士说的标准线。 江序顿时也顾不上其他,赶紧用外卖平台叫了一大堆退烧药感冒药止疼药和退烧贴后,就去浴室打了整整一大盆温水,放到陆濯的床边。 紧接着就伸手去解陆濯的睡衣扣子。 他从来没有干过照顾人的事,生怕自己照顾不好,让对方病情加重,忍不住就紧抿起唇,整个人又小心,又紧张,又郑重。 于是当陆濯感受到动静,从头疼欲裂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看见的就是他在梦里思念了好多年的人,正半跪在他床边,发梢和眼睫都沾满了清晨的露水,面颊也晕着潮热的红,然后微抿着那两片饱满红润的唇,正认真地解着他的衣扣。 一粒,一粒。 微凉的指腹不经意地掠过灼热的身体。 雨后凉白的光线把昏暗的阁楼撕开一到裂口,细小的灰尘在空气里慢慢浮游,托起少年的眼角眉梢,像他年少时在阴暗角落里疯狂滋长的那个梦。 陆濯双唇微动,哑着嗓子,像从前那样叫了声:“序序。” 江序抬头,微怔。 因为这个久远到他有些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的称呼,也因为叫出了这个称呼的陆濯。 而他的这一微怔,则让陆濯稍醒了神。 这不是梦。 因为梦里的那人会在每次自己这样叫他的时候,天真地抬起眼,然后就越来越远,消失不见。 可是眼前的这人还在他的眼前,在短暂的微怔之后,也立马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陆濯,你醒啦!太好了,我今天早上还差点以为你死了!” 陆濯已经没有了轻笑的力气,只是温和了神色,问:“你在干嘛。” “给你物理降温啊。”江序说着不等陆濯阻止,就一把扯开了他的睡衣。 眼看还要去扒陆濯的睡裤,陆濯忙一把摁住他的手腕,哑声道:“你要干嘛。” “说了给你物理降温啊。”江序觉得陆濯是不是发烧发傻了。 陆濯则迎着他那双浑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单纯眼睛:“……” 短暂的沉默,他问:“你不觉得不合适吗?” “啊?” 江序眨了下眼,他没觉得啊。 “而且我妈说了,物理降温就要擦腹股沟,你不脱裤子我怎么给你擦。” 江序说完,就要继续去脱陆濯的睡裤。 陆濯只能一把钳住他的手腕,加重了语气:“江序!” “干嘛!”江序被他这么一喊,也急了,“我知道你龟毛小气舍不得给别人看腹肌也不喜欢别人碰你,但你现在还发着烧呢,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吗!” “……” 他是因为舍不得给别人看腹肌,也不喜欢别人碰自己吗。 这人是不是真的还没长大。 看着江序喊得是真着了急,也是真的有点生了气,陆濯无奈地闭上眼,喉头一滚,耐心地扔出两个字:“江序。” “干嘛!” “这是早上,我刚醒。” “对啊,怎么了?” “并且我是个十八岁的已经发育成熟了的健康男性。” “对啊,我知道啊,所以嘞?” 听着江序似乎还不明白的语气,陆濯终于睁开眼,看向了他,问:“所以你每天早上起来会有什么反应,难道你不清楚吗?” “……” 陆濯说得无比冷淡平静,就仿佛只是陈述一个客观存在的学术事实。 而终于意识到陆濯是在表达什么的江序,视线往下一移,然后瞬间像触电一般猛地收回手,通红着脸,心虚喊道:“那又怎么样,我们两个大男人,又不是没接受过生理卫生教育,这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又不是Gay!” 他慌张地想要掩饰找补什么。 然而陆濯只是更加平静地问出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江序一愣。 陆濯淡而坦然地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记得我应该从来没有否认过我是Gay.” 作者有话要说 入v大长章!明天还是晚上十二点更新 入v前三天所有评论都有红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