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军和陈军开始东奔西跑看材料,谈价格,还得建员工宿舍,先叫了几个工人过来帮忙搭员工宿舍,其他的等开工再过来,不然生活开支太大了。 一切都进展有序,只是赵小军心里还是有点慌,不知道肖萍那边到底怎么样,现在志愿是不是已经填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录得到。 后世网络发达,学校分数线一出来网上一查就能知道,现在怎么弄啊?赵小军非常想念后世发达的网络。 赵小军一拍脑袋,他都在杭州了,他可以去学校问问啊,什么破脑袋! 不过还是得先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才行,员工住的活动板房搭好了,所有工人都到了,赵小军和陈安也把材料都落实好了。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个好日子开工了,开工还得等陈厂长那边通知。 趁着这个时间,赵小军让工人先适应适应,自己先去学校看看去,看看能不能知道录取分数,也顺便看看学校旁边的房子。 不过他存折里的钱还不够,工程要等完了才能拿到钱,他存折的钱现在只够这个工程的,可能等工程结束拿到钱,加上火锅店的分红,就能买房了。 结果去问了说分数线还没出来,还得再等两天。 赵小军去看了房子,这年头卖房子的少,学校旁边的就更少了,不过租倒是能租上,到时候可以先租一个。 赵小军回去便去了服装厂,想问问什么时候开工,结果李助理说陈厂长现在办公室有客人,让他啊先等等。 看赵小军坐在那发呆,李助理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不一会儿办公室的门打开,李助理赶紧迎上去,赵小军也站了起来。 就见陈厂长和一个戴着眼镜的老者握手道别,老者还说邀请他去学校参观。 正说着,陈厂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赵小军,便又问道“苏院长,实在有些唐突,不知道今年服装设计的分数线是多少?” 苏院长明显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道,“这个我们目前还在商议,不过,目前来看跟去年的五百四相差不会很大。” 赵小军自从听见学校两个字就分外精神,这下听见陈厂长问服装设计的分数线,恨不得两只耳朵都支起来听。 五百四?那他媳妇应该没问题吧? 待陈厂长把苏院长送走后,李助理把赵小军带进了办公室。 陈厂长问他,“刚才那位老先生是杭州丝绸工学院服装设计学院的院长,刚刚他说的话你听见了吧?”赵小军点点头,知道这是陈厂长帮他问的,连忙道谢,“多谢陈厂长,我正愁不知道学校的录取分数呢,您可真是及时雨。” 陈厂长笑笑,“举手之劳,帮你解决了心头大石,你也能好好工作不是?你今天来是来问开工时间的吧,时间已经定好了,就在两天后,到时候要举行一个开工仪式,具体的李助理会安排,有什么问题你就找他。” 陈厂长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建员工宿舍,不管是上面的领导还是下面的员工都睁着眼睛看着的,所以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赵小军上辈子也经历过这些场面,心里还是有把谱的,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全力配合李助理,让开工仪式顺利举行。 在走之前还顺带提了一句,“陈厂长,现在厂门口的新保安不错。” 陈厂长笑着应了,不仅是新保安不错,新的副厂长、财务、市场经理、车间主任,都很不错。 在员工宿舍准备开工的这段时间,陈厂长把该换的人都换了一遍,也是这些人作威作福,贪便宜惯了,证据都不用特别去找,很快就把这些人撤了,顺便还从他们手里抠了一点油出来,挽回了一点损失。 这个厂里,亲戚朋友,关系错综复杂,你包庇我,我包庇你。都只想着从里面抠钱,公家耳朵东西不拿白不拿,反正是国家的企业,国家总不能饿死他们吧。 唉,现在好了,现在变成私有的了,把柄一抓一大把,这些人最开始还想闹呢,说要去政府告他,滥用职权,用资本主义的做派欺压老职工。 等陈厂长把证据拿出来,让他们自己选,要么自己滚,要么他就报警。证据一拿出来,一个个气焰都灭了,乖乖收拾东西走人。 陈厂长还开除了几个在车间光明正大偷懒的工人,当然,这些人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网里带进来的,陈厂长可不会迂回,我花了那么多钱请你上班,不是为了让你在这里摸鱼的。 现在厂里的气氛好多了,不能说是人人争上进吧,倒也都勤勤恳恳干活了,都怕被逮着偷懒给辞退了。 但是外面的名声就不太友好了,说他剥削工人,资本主义做派,说什么的都有。 但这一切声音都在陈厂长拎着证据去找了一趟原来的厂长后,就销声匿迹了。他们再闹,原来的厂长好不容易升上去,就马上要下来了。 手段硬怎么了,打击这种厂子里的蛀虫,要的就是稳准狠,不然我开厂子给你养老的吗? 给厂里杀了虫,又和设计学院达成了合作,陈厂长最近心情都很好,所以才会帮着赵小军多问了一句。 赵小军私心觉得,这下应该是稳了,比分数线高出十几分呢,但是也没告诉肖萍,怕到时候录不上她失望,所以便安心等着电话。 但是一等二等,工地都开工了,赵小军没等到电话,这学校估计都快开学了,赵小军还没等到电话。 实在忍不住,赵小军估计家里吃完晚饭了,找电话亭拨了个电话去大队,等了半个小时,他再打过去,那边就是肖萍在接电话了。 “萍儿,你收到录取通知书没?” 肖萍抿唇“还没有,我听老师说,好多人都收到录取通知书了,我可能是没录上。” 赵小军皱眉,难道报这个专业的人太多,被挤下来了? 但是嘴上还是安慰道“没得事,可能我们的还在路上,我们再等等。今天你带娇娇来了没?” “带来了,来,娇娇,叫爸爸。”肖萍把话筒放到娇娇嘴边。 但是娇娇不买账,扭着头就是不肯说话,肖萍看着好笑,“咋了,忘了你身上穿的裙子和小凉鞋谁给你买的了?是爸爸给你买的,你个小没良心的。” 娇娇只憨憨地笑,肖萍拿她也没办法,“她不肯叫,懒得很,懒娃子一个。” 赵小军笑着说,“没事儿,她还小呢,我不在身边,她对我没印象才不肯叫的,以后就好了,萍儿,你每天这个时候都到大队来,我给你打电话,不然我这边公共电话,你打过来找不着我。” 又说了两句其他的,这才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肖萍捏捏娇娇的脸,“你个小坏蛋,平时教你的时候应得好好的,电话一到嘴边就不肯说了,亏你爸整天念着你。” 赵娇娇小朋友只会傻笑,不管你说啥,我就对着你傻笑。肖萍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亲亲她的脸蛋儿,“小坏蛋,看你爸爸以后打你屁屁怎么办?” 赵小军果然以后每天都按时打电话,但是很遗憾的是,肖萍一直没收到通知书。 但是整个大队都知道,赵小军和肖萍夫妻感情好了,肖萍每天都去大队接电话,那不是感情好是啥? 肖萍解释都没法解释,还能说我们感情不好吗?那当然不能,所以只能任由人家打趣,但好在这是好事,被打趣也没什么,打趣几天,肖萍就习惯了。 最后等到这边学校开学了,肖萍也没收到录取通知书。 看来是落榜了,不过赵小军还是安慰她“没事儿的,你已经很棒了,你这个分数好多上了三年学的人都考不到,咱再看一年书,明年准能考上。” 肖萍有些失落“可是我不想再给爸妈添麻烦了。”肖萍自己知道自己比别人时间少,争分夺秒地学习。 一手抱娃,一手拿书,不管是洗衣服,烧火,还是晚上闭上眼睛,脑子里都在背书,都在梳理知识点。 考得很好,但是还是没考上,她难道要让公婆再这么把她养在家里养一年? 肖萍隐隐地想要退缩了,赵小军听她一直没说话,怕她不开心“萍儿,你别怕,你男人现在能赚钱,之前没跟你说,想给你个惊喜的,但是现在告诉你也没关系。” “我上个月就来杭州了,而且我已经找到工程在做了,我现在可是包工头嘞,虽然是个小包工头,但是你放心,养活爸妈,养活你和娇娇,那是完全没问题的,你要是觉得在家里不好,那你就带着娇娇来杭州。我带你们去西湖玩,去拍照,去买衣服。” 肖萍听赵小军已经在杭州了,眼睛里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听见他后面说的,又噗嗤一声笑了。 “这样怎么行?要去,也得把爸妈一起带去才行啊!” 赵小军摇头说,“你不懂,他们肯定是不愿意来的,那地里的庄稼他们能放心嘛,尤其是我爸,心里全是他的地。” 农民一辈子靠的就是脚下的地,靠土地养活一家人,都对自己收拾出来的地有很深的感情。 “就你知道得多!那你知道我能愿意去?”肖萍撇撇嘴,小女儿情态尽显。 赵小军笑道“我不知道啊,提个建议供你参考不是?你想好了就告诉我,当然爸妈一起来就更好了。” 肖萍回去把这事儿一说,赵爸就直摇头,“不去不去,我的苞谷还没收完呢,过段时间还有油菜,黄豆,哪有那功夫去。” 肖萍有点想笑,果然是父子,便说道“小军在电话里就跟我说,爸你肯定放不下地里的庄稼,现在一看果然是。” 赵爸哼一声“哼,算这小子有点良心。” 赵妈呢倒是觉得去不去都无所谓,年纪这么大了,出去看一看也是挺好的,但也是放不下地里的庄稼。 赵妈问她“萍儿,你是打算过去耍几天就回来,还是就在那边了?” 肖萍自己也没想好,要说一直就在那边的话,赵妈这边的刺绣她还没学完呢,肯定是不行的。 但是如果说一直待在家里,她也没脸再这么待一年了,老两口下地,她待在家里看书,亲生父母都做不到这样。 看出她的犹豫,赵妈问她“是不是怕在家里看书,别人说闲话?” 肖萍摇头,其实她不怎么出门,闲话也没怎么听到,还是赵爸赵妈在外面被同村的大爷大妈打趣的多。 其实肖萍也觉得自己挺自私的,都生了孩子了,还在想考大学,大半年没下地,但是却没考上。 现在因为想逃避村里的风言风语和自己对赵爸赵妈的愧疚,就想换个地方,想着想着,肖萍就哭了。 “哎呀,你这是咋了,咋还哭上了?”赵妈赶紧拿出手帕给她擦脸。 在赵爸怀里的娇娇看妈妈哭了也着急,伸手要肖萍抱“妈妈,噗哭。” 肖萍手里捏着手帕把娇娇抱过来,亲了亲娇娇的脸。 “爸妈,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们,是我太没用了,我大半年没下地,让你们二老养着我,我还没考上。” 赵妈戳她脑袋“别瞎想,一家人说啥对不起,而且不是我们养着你,你在家又不是等着吃白饭,你不是把家里收拾得利利索索地吗?小军还往家里寄钱,你没吃白饭,别钻牛角尖。” 肖萍点点头,哽咽道“嗯,谢谢妈,谢谢爸。” 作为这次高考压力最大的人,这段时间以来等录取通知书的焦虑,没考上的恐慌,和对赵爸赵妈的愧疚,现在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虽然全家人都在对她说没关系,明年接着考就是了,但是从小到大受惯了冷眼的她,内心始终缺乏安全感。 她害怕自己做的不好,会失去这种温暖。 所以赵小军提议让她去杭州的时候,她立马就心动了,她心里的愧疚和迷茫让她无所适从,或许去小军那里,她能以更好的心态出发。 但是她又没办法自己心安理得地在杭州待着,让赵爸赵妈在家里种地,这让她觉得特别不孝。 两种想法的冲击,让她大脑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