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自己爸妈是什么德行，但是这一刻，肖萍还是觉得有点难过。 赵小军拉住她的手，把手揣进自己兜里“妈，我们先走了，拜年的时候肯定给个大红包啊。” 肖萍笑得满脸褶子“唉，要得要得，到时候早点过来拜年。” 走出一截后小声对肖萍说“不要拉起个脸，大过年的，高兴点，几个红包我还包不起吗？” “我又不是怕你包不起，我也包的起啊，她今天就算不说，我到时候也会给她们红包，不晓得急啥子，难看死了！” 赵小军戳戳她撅起来的嘴，“好了好了，好大点事，不值得生气。你看看，嘴巴撅得都能挂油壶了，娇娇看到都要笑话你。” 肖萍瞪他一眼，倒是没再撅嘴了，其实心里也有点不好意思，都这么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撅嘴，实在是气不过，哪有这么当妈的。 在过年前，赵小军她们还特意拿着礼物去拜访了刘书记，毕竟当初学校的事情刘书记也没少帮忙。 为了避免被人遇到说闲话，俩人是傍晚去的，这时候人少，不然被人看到了对刘书记影响不好。 不过很有可能遇上别人在吃饭就是了，嗯，他们就很巧地遇上了刘书记家吃饭。 不过没关系，赵小军脸皮厚，“刘书记吃饭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散步走到这儿了，进来打个招呼。” 谁这么晚散步散到这儿来？不过刘书记还是放下碗筷出来，“没得事没得事，吃没得，没吃坐到吃两口。” 赵小军点头，“书记不用管我们，我们吃了才来的。肖萍现在上了大学了，这中间多亏了刘书记。” 说到这个刘书记也很高兴，笑着说“哪用得到谢我，都是你们自己能干把事情解决了。我当初就说嘛，肖萍那个成绩肯定没得问题的，现在一看果然，我的眼光没得错。现在我们大队也有大学生了，我出去开会都有底气多了。” 肖萍也很感激刘书记，“刘书记放心，我肯定好好读书，给我们大队的娃娃带个好头，这学期我还得了奖学金，有一百多块钱嘞。” 这正是刘书记想要的，点点头，“你们都是好娃娃，我们大队啊就是缺个人带头，让大家晓得，读书是能改变命运的。” 刘书记伤感啊，那些人都觉得家里孩子早点嫁人，早点出去打工都比上大学好，“肖萍，你这个得了奖学金的事情多出去说说，越多人晓得越好。” 赵小军和肖萍对视一眼，赵小军替她答应下来“要得，书记放心，这个事情包在我身上了。对了，这个是我们带回来的特产，不是啥值钱东西，你们尝尝味道。” 书记不肯收，手摆得飞快“不要不要，你们拿回去自己吃。” 赵小军直接把东西往地上一放，拉着肖萍转身就跑，几步就看不见人了。 刘书记也不能提个袋子出去追人，只好把袋子提进去，这一看，一块包着的熏肉，两盒西湖龙井，这叫不值钱的特产？ 赵家今年过年比往年更加热闹，龚勇义和龚勇芳突然开窍，知道来请赵爸赵妈去他们那儿过年了。 龚勇芳请他们二十八去过年，龚勇义就请二十九，虽然感到很欣慰，但是赵爸赵妈还是拒绝了，往年都没有请过，现在请了自然也不会去。 虽然没有请到人，但是俩人走的时候都没空手走，两只手提的满满当当地，高兴地表示三十那天一定早点来。 赵素芬等那两人走了之后，小声道“这是请人吗？明明就是找个理由过来拿东西，真的是，有不有必要嘛，本来就是给他们买的。大哥还好，你看看大姐那个样子，简直差点就把对我的嘲讽说出来了。” 肖萍小声回她“二姐，没得事，过年那天你穿上新衣服和新鞋子，保准她气得吃不下饭。” 赵素芬回家后除了去离婚那天，穿得都是肖萍的旧衣服，所以看着和以前没什么差别，别人自然就以为赵素芬是个离婚后回娘家的落魄离异单身妈妈。 但是赵素芬只要把自己的衣服穿上，收拾收拾，那绝对是光彩照人。 赵素芬想了想，“算了，我怕气死她，而且那天我穿成那样就不能进厨房帮忙了。算了算了，她咋个看都不存在，我晓得自己过得巴适就行了。” 要是以前的赵素芬那必须得把龚勇芳气得吃不下吃不下饭，但是现在的她好像不太在意这些了，一些眼神挑衅罢了，只要她不在意就伤害不了她。 大年三十这天，龚勇义带着自家老婆孩子，龚勇芳带着老公，早早就到了。 这回提的东西总算是像正经的年礼了，带的肉都是坐蹲肉，还有饼干和白糖，比去年强多了。 今年过年赵妈就不用进厨房了，赵小军和赵素芬两个人把厨房包圆了，其他人都不让进。 她和赵爸就帮着看孩子，跟儿子媳妇聊聊天，逗逗孙女就行了，说来也是凑巧，这赵家第三代目前为止全是女孩子，而且因为计划生育的限制，都不会再生了。 唯独还剩下龚勇芳没生孩子，不知道她能不能生下儿子来。看着家里的这一群女孩子，龚勇芳确实是心慌慌地，这计划生育可只能生一个，她就怕自己也生个女儿出来。 所以她一直都不肯抱自家的侄女和外甥女，也不让杨至和抱，小心点儿总没错。 其实王怀英心里也不得劲，没个儿子心里不踏实，但是好在婆家和老公都不在意，甚至公公婆婆这点还是让她松了好大一口气。 中午赵小军和赵素华今天做了满满一桌子菜，鸡，鸭，鱼，兔，猪肉，牛肉都有了，用赵素芬的话说，这是她新生活开始的第一年，那必须得过个好年。而且又不是买不起肉，一年就这么一次，那必须吃顿好的。 于是最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一桌子肉里面混杂着几个素菜，王怀英看着一个又一个菜上桌，默默吞了口口水，这跟去年相比也好太多了吧！ 果然还是出去打工赚钱，在家种地能赚多少钱啊，在家种地能吃上这些菜？ 聪明的王怀英已经知道在吃饭的时候旁敲侧击了，想知道赵小军他们赚了多少钱，让赵小军把自己家也带出去，龚勇义和龚勇芳则是努力吃肉，牛肉这么贵，平时哪舍得这么吃，赶紧多吃点！ 赵小军却是明白得很，赵小军其实是想要帮龚勇义他们一把的，他这一年也在想，要怎么帮他们，全部带着去杭州他是没想过的，这样太容易有矛盾了。 所以赵小军就想着，要不借钱给他们，帮他们在镇上开个超市，现在开超市绝对是赚钱的，以后慢慢做大了就多开几个店，开到县里，市里去。 或者是做个养殖场，养鸡养鸭，或者养猪都行，但是养殖风险还是挺大的，就被排除了。 或者，龚勇义可以去学车，以后搞运输，也是很能赚钱的。再不行，就从外面批发衣服回来卖，不过这卖衣服考验口才。 赵小军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之后，桌面上安静了一瞬，赵素芬没想到她这弟弟居然脑子里想了这么多，他可能是赵家最有情有义的了。 龚勇义和龚勇芳则是没想到赵小军居然替他们想了这么多，还挺不好意思地，龚勇芳连吃饭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王怀英对开超市这件事情倒是挺有兴趣的，“小军，你说的这个超市我觉得还可以，像你说的里面啥子都卖，那还是挺有意思的，好像镇上还没得这种店。” 赵小军点点头，“这个做起来也简单，只要你们找好进货的渠道就好了，前期你们钱不够的话，我可以借给你们。” 龚勇芳也觉得不错，“那要不我们两家一起开这个店嘛！轮到看店，不用请人，还可以顾到我们的庄稼。” 这个倒是，两家人关系不错，也都没有放弃自家庄稼的想法，如果两家一起开店的话，不仅能互相照顾，还不用请外面的人，外面的人他们也信不过。 那这事儿便定下来了，赵小军问他们“那大哥大姐能拿出来多少，我估计着，如果稍微开一个大一点的店，三千块可能差不多。” “三千块！？”龚勇芳捂住自己的嘴，这也太多了，她们拢共也就几百块钱。 王怀英和龚勇义也觉得多，王怀英想了想，“我们能出两百块，毕竟还得留到一些给娃娃用。” 杨至和有些退缩了，他们也就能出个两三百，那就得借两千多，两家平摊下来也要一千多，这一千多，可能是他们全家不吃不喝干一年的收入了。 到时候要是亏了，那就太吓人了，举起酒杯“小军这么替我们着想，我先敬你一杯。” 赵小军跟他碰了个杯，“我们都是兄弟姊妹，我肯定是要替你们着想的，杨哥你觉得这个事情咋样？” 杨至和笑道“这个事情还是太大了，毕竟要借这么多钱，我们还是要回去商量商量才行，但是兄弟你这个情我记下了。” 龚勇义他们见状，便也说自己回去再想想，几千块钱确实得好好考虑考虑。 那这事儿就先不聊了，不过有这么一回事之后，整个气氛倒是和谐多了，王怀英还悄悄往之前准备好的红包里面又塞了钱进去。 不管咋说，人家赵小军确确实实是没忘他们这个大哥大嫂的，他们也得有所表示不是？ 能让王怀英自愿掏钱，那还真是挺不容易的，晚上肖萍把红包拆开都吓了一跳。 “大嫂今年包的红包下了血本啊！去年就包了两毛钱，今年包了两块。” 赵小军不以为意，“那我们给艳艳还是包的五块呢，她可能是觉得今天我帮他们出了主意，觉得这主意靠谱，所以不好意思包两毛了。” 肖萍点点头，也是，“我也没想到，你平时那么忙，居然还想到这么事情的” 赵小军求生欲急切上线，把头放肖萍肩膀上，眼睛盯着肖萍的脸“没怪我嘛，我今天说借他们钱没跟你商量。” 肖萍哭笑不得推开他的脸，“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再说都是你的大哥大姐，又不是外人，我们条件好起来了，那肯定也是要帮他们的。” 赵小军点点头“你大姐那边，你要是想帮，也不用问我，你的钱不够就跟我说，晓得不？” “晓得啦，啰嗦！我自己的大姐我肯定是要帮的啊，只是我也没想好要咋个去帮，我直接把钱给她？”肖萍其实自己也想过，在拿到自己赚的第一笔钱的时候就想过了，但是没想出什么结果来。 “那就慢慢想，实在不行，她要是愿意，在镇上卖串串也行。来，给你的红包，新年快乐，岁岁平安。”说着赵小军掏出一个红包来。 肖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今年也有啊？但是我现在都能自己赚钱了。” “你自己能赚钱那是你能干，但是我还是要给你啊，我刚刚也给了爸妈了，二姐和小玉小梅也都有，我这一碗水那是端得相当平。”赵小军一脸的求表扬。 肖萍看他这副样子，没忍住上去吧唧了一口，两只手抱着他的脖子笑着说“嗯，赵小军同志做得相当好！” 赵小军迅速把她放倒，肖萍惊呼一声“哎呀！”，赵小军笑着说“我也觉得我做得很好，所以你给的这点奖励不够，我只好自己争取了。” 一只手伸出啪嗒一声拉着灯绳，关掉了灯，黑暗里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你轻点，等会儿把娇娇吵醒了。” “不得，她睡个跟个小猪儿样，这么久你还不晓得？” 肖萍在黑暗里脸都红了起来，说的这是什么话！ 这个奖励，赵小军可是把握得死死地，从去年要到了新一年，直让肖萍锤着骂他，但是在赵小军的厚脸皮下一切都是无用功。 这天晚上，赵娇娇小朋友梦见自己正在吃大鸡腿，好香好好吃啊，平时只能吃半个，但是现在有一整个在手里，她觉得自己幸福得不得了。但是突然椅子就摇了起来，越晃越厉害，还好死死稳住，不然鸡腿就掉下去了，好险好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