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七八日,这才得到了宣召。 娄师德不敢怠慢,竟然是连忙去修了眉毛,然后才前往东宫,在习政殿外侯旨, 这个时候,娄师德方才知晓,太子殿下太忙了,居然是同时传召了五人,其中包括了贞元十二年的状元郎魏元忠,同科进士二甲第一的虞允文,此外,还有一名北衙禁军的校尉苏烈苏定方,一名从河东道过来的郡丞刘仁轨。 很明显,五人都是来叙职的,五人前途也都会在面见太子,一个简单的殿试中被一言而决,这已经很让人紧张了。 这五人也都是有着大才之人,有几位参加过科举,也参加过殿试,并且还是科举考试中的佼佼者,也有跟随过太子殿下参加过平定西夏的战斗,取得了一定的军功。 但是今日这一场简单的殿试,到底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坐在习政殿中的那个人,就好像是一座大山。 “河东道隆德府通判魏元忠、秦州岐山县县丞虞允文、江宁文山县县丞娄师德、北衙禁军校尉苏烈、河东道潞州郡丞刘仁轨……” 召见仪式格外简单,怀吉太监上前与送行殿前司官员验对名单后,引五人至习政殿之前,然后对着名单一一呼喊召唤,得到呼应后,便即刻折身汇报。 “殿下,今日五人已至!” “嗯,都进来吧。” 众人闻得此言,便知这是太子殿下言语,赶紧谢恩,然后便紧张走进习政殿,就在许多舍人、学士、锦衣、侍卫、太监的瞩目下小心走到大殿中,稍微靠前的地方站定。 习政殿中烧了地龙,自然是暖和如春,不热也不冷,温度刚刚好。 站定的一瞬间,五人几乎是心有灵犀一般,一起偷偷抬头,去偷瞥了一眼刚刚扔下什么文书的太子殿下,然后又迅速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或者是光亮的青石砖地面,就好像看到了自己那紧张的神情一样。 “不必如此拘礼,孤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你们之中也有人参与过一次殿试,如今在外为官多年,也都是心性沉稳之人。” “今日这一场,虽然说不上是殿试,却也要亲自看一看,试一试你们的才能。” “不然,朝中有一些官员,肯定是会有说法的。” “你们也看到了,孤很忙,所以呢,就简单一点儿,轻松一点儿吧,孤问什么,你们答什么就好。” 五人连忙躬身施礼,回道:“喏!” “魏通判自隆德府一路南下到达京师,这一路,可有见到路有冻死骨之现象?” 魏元忠心下一惊,赶紧抬头正色作答,说道:“回禀殿下,隆德府虽说有着李贼之乱,但是李贼之乱很快就被殿下平定,影响并不是很大,这之后,殿下施以仁政,以安民心,河东道一直都是政吏清明,未曾见到路有冻死骨之现象。” 萧奕点点头,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嗯,河东道本来也算是一个富裕之地,因为有了石炭而兴,相比较西凉之地的荒漠,河东道也就好多了。” “孤从安西都护府一路朝着东南到京师,在关外,却见到了一些百姓饥寒交迫,或有冻死骨吧。” 魏元忠闻言,暂时却也无法理解这位太子殿下的真正话意,只能是稍带一点儿恭维地回道:“殿下仁义爱民,臣相信安西都护府的百姓以后也会过上吃饱穿暖的好日子。” 萧奕点点头,又郑重严肃地说道:“魏卿,你乃是状元郎,文采斐然,西夏亡国后,史料也被缴获,孤打算让你先去修《西夏史》,然后再去安西都护府担任安西宣抚使,管理安西政务。” “臣敢不从命!”魏元忠旋即应声。 一时间,心中自然是激动不已,一个通判,也不过是地方上守备之主将,还是一个武官之官职。 若不是他乃是当年的状元郎,要不是魏家还有一点儿家底。 他怕是也只能在地方上当一个县丞。 当然啦,魏元忠并不是得罪了李林甫,而是刘桧,因为刘桧当年想要吃下魏家,最后因为魏元忠这位状元郎而没有成功,不过,魏元忠也因此被贬官,最终成为了地方上的一个通判。 此番出任安西宣抚使,就相当于是封疆大吏。 从一个通判到一个宣抚使。 自然是青云直上,一下子从一个将军晋升成为了相公。 萧奕直接看向了第二人。 秦州岐山县县丞虞允文 “虞卿。” “臣在。” “下面有不少人说你书法了得,孤有心让你为弘文馆大学士,去做魏元忠副手,你意下如何?” 虞允文躬身道:“臣敢不从命。” 此人乃是太祖时期一宰执虞世南之后,只是其家道中落,到了太宗后期因为朝中争斗从而被贬官,再到萧棣这一朝,也未能重复往日辉煌。 再到如今,虞允文参加科举考试,上了二甲第一名,也算是有当年虞世南的文采了。 而萧奕显然是更加在意此人的名字。 若是大差不差,那这个人的才能可不仅仅是字写得好,二甲第一名这么简单了,怎么说,那也是能文能武的王佐之才。 魏元忠成熟稳重,如今已经三十又八,再过两年就四十岁了。 让他去安西当宣抚使,自然是妥当,以此人的才能,治理安西都护府,应该不在话下。 而让虞允文当副手,自然是想要让他跟着魏元忠学一学,也了解一下,如何治理安西都护府,为以后治理蒙古之地做好准备。 想要治理蒙元之地,还真的需要虞允文这样文武双全之人。 萧奕点点头,又看向了娄师德,问道:“你在江宁,对于董贼谋逆一事如何看,还有如今这天下大局,又有什么想法?” 此言一出,习政殿的气氛陡然一滞。 因为这个话题也就太大了,前面一个问题,然后定下了两个人的前程,等到了这里,太子殿下好像有一些不想继续等了,便直接抛出这个大的议题。 “殿下。”娄师德虽然早有应对,也拜访过了房宣,却不免还是有一些紧张,赶紧作答。 “董贼早在西凉之时,就已经有了不臣之心,此人本就是狼子野心,包括如今的赵玄甲、刘柱两人也是一样,本身起于微末,却因为成为了一方太守而自大,还有了不该有的野心。” “这样的人,自是算不得人臣。” “至于如今这天下大势,臣以为,殿下当励精图治,训练禁军,时刻备战。” “蛮夷亡大乾之心不死,不得不防!” 萧奕听完,面无神情,直接看向禁军校尉苏烈,问道:“苏将军,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