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杨鹤参见陛下。” 今日得皇帝召见，杨鹤已经知晓是为何，他已经准备好了要说的事情。 “起来吧，”朱由检手中捧着一份奏疏，“朕对你说的‘元气’一论很感兴趣，你且说说，你对于陕西乱民有何看法。” “回陛下，臣以为，百姓不是想要造反，其实是活不下去了，无奈之举。” “中医上讲究元气，大明为人，百姓是元气，现在的大明正是要补充元气的时候，若是将百姓都杀了，眼下辽事甚急，谁来为国而战？” “因此，臣以为，应当“招抚为主、追剿为辅”。” 杨鹤弓着身子说道，说着他小心看了一眼朱由检的脸色。 “继续。” “是。” “而今陕北大荒，因此，臣望陛下能够下拨粮款救济百姓，当然，不求救下陕北众民，只求将乱民招安后，那些人能够有的吃，老百姓不至于饿死，便不会继续当反贼。” “不错，你的见解确实独到。” 朱由检点点头，“这件事情就由你来督办，灾款之事，由朕来解决。” “灾款筹齐，你便即刻赶往陕北，届时若是处理不好，朕拿你是问。” “臣遵旨。”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从他奏疏递上去的时候，杨鹤就已经在时刻准备筹划着，眼下崇祯给了他大展身手的机会，他定然不负皇命。 崇祯志向远大、励精图治、宵衣旰食、事必亲躬，但他既无治国之谋，也无任人之术，眼下听了杨鹤的话，并没有仔细去分析杨鹤的想法是否可行，只觉得这人想法异于常人，在一众要打的大臣里面是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因此他直接决定就让杨鹤去治理。 “从国库中拿些银两，粮食，在募集一些，当是足够。” 朱由检在心中略微测算一番，他只想着杨鹤能够将那些人招安，没有往长远处多想。 这也是他的一个缺点，他曾经借助文官集团的力量除掉魏忠贤，但是也让那文官势力做大，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喝！’ ‘哈！’ 马懋才等人远远便听到了这齐齐呼喊的声音。 一番绕路以后他们在附近人的带领下来到了此处。 他们前面三十多米的地方，院墙门前，排列着一支队伍。 那声音是从院墙后面发出的。 “到了啊，前面那就是了。” 有人兴奋的喊道。 “这声音，怕就是灶王手下兵卒发出的呼喝吧，当真是威武响亮。” “嘿，换做我天天吃那神仙吃食，我比他们喊的还要响亮。” 王飞的话让众人一阵哄笑。 “不多说，快排队。” 说罢，一群人朝着那队伍末尾走去。 马懋才听着那呼喝之声，在看看这排列整齐的队伍。 “这灶王竟然能够这般蛊惑人心。” 那声音必然是多人齐齐呼喊才能够喊出的效果。 “只不过这初到此地的难民为何也能够排列如此整齐。” 马懋才看着那队伍四周，也没有人呵斥逼迫这些人。 这一幕幕让他对于这个教会的评价略微高了些，当然是剿灭难度和破坏力的评价。 “姓名，家中可还有别人？知道来这里要做什么吧。” “回大人的话，张明，家里面还有个老爹老娘，知道，知道。” “穿过这个院子，再往北走，听着声音走，那边也有个登记的人。” 任卓越感觉他的嗓子都要干了，赶忙从桌子下面摸出来一瓶矿泉水。 拧开瓶盖以后‘吨吨吨’的喝了起来。 这动作直接吸引了面前排队灾民的注意。 马懋才盯着任卓越手中的矿泉水瓶，“以玻璃制瓶吗？如此奢侈？” “那旋转的动作是在作甚，瓶塞吗？不像。” 马懋才心中惊异，宫内的王公大臣也不见有人能够以玻璃瓶子装水喝。 “已经开始敛财了吗？” 马懋才继续盯着，心中的忧虑增加不少。 不多时便轮到了马懋才。 “马懋才，家中无人，知晓。” 他依次回答，却见旁边那个中年人在盯着他打量。 马懋才心中一紧，他现在已经类似于探子，若是被这邪教之人看出来端倪，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这人怕是个读书人。” 任凡义收回目光，并没有太在意，灾民里面有不少都是大户人家家破人亡流浪至此。 他只是看着这人身上带着股斯文的气息，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只当是个落魄大户。 见到那人挪开目光，马懋才松了一口气。 背后的随从们提着的心稍稍放下。 大人的行为太危险了，这简直就是现实里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马懋才穿过院墙门，这道是像一个后门。 进入后门便见到一些房屋，按照那人所说，顺着声音去，马懋才绕过房屋，一直向前。 跟着零零散散的队伍朝着前方走去，在穿过一道门以后，马懋才终于看到了一张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人，赶到此处的灾民依旧在排队。 不过原本南北的队伍变成了东西，众人的目光很多都在不远处的那些队伍身上。 马懋才亦是如此。 此时的马懋才双目圆睁，心中满是震惊，他看到了什么。 第一眼，便是披着甲胄的壮汉，太引人注目了，周围排队的灾民一半目光都在那人身上。 壮汉手持长刀，冲着他们挺进，劈落，隔着这么远，马懋才心中都有些发寒。 不过若是就一壮汉，也不会让马懋才如此失态，毕竟一人之力又能够改变的了什么。 后面数百人齐齐挥舞刀柄才是让马懋才如此失态的源头。 整齐的方阵，整齐的动作，整齐的装备，肃杀之气迎面而来。 他原本以为这里呼号的人是被蛊惑在一起的灾民，应当衣着褴褛。 谁知道这里竟然藏着一支如此恐怖的队伍。 马懋才艰难的眼下喉咙处喊着的吐沫，目光在往远处看，隐隐约约有更多的人在列队。 只不过没有这边队伍的肃杀之气强烈。 但也足够让人心惊，这哪里是蛊惑人心的邪教，分明是一支虎狼之师。 这不应该是大明最精锐的队伍才拥有的气势吗。 难道九边之中有将领兵变了？也未曾听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