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柔，你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叶笙寒见她发呆，拿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偏着头看她。 她回过神：“没什么，看见了一些往事，那你看见了什么？” 他耳尖发红，视线有一些闪躲，有些局促道：“我看见了仙女。” “哈哈哈，那可真是美梦呢。” 她笑得眉眼弯弯，鬓边发丝随风轻拂过面颊，平添几分撩人风情，令人目眩神迷。 叶笙寒也笑，眼眸中尽是温润的光芒，他在幻境中回到了小时候，一个仙女出现在他身边，抢了他的馒头，又帮他赶走了所有欺负他的人。 并告诉他：“不用谢，我们是朋友嘛。” 温寄柔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看向四周，走出水镜的人已经不少：“叶笙寒，你是第几个出来的。” “第一个。”说完他有点不好意思，似乎也不敢相信他竟然是第一个通过试炼的。 她没有惊讶，毕竟他是男主，自然天赋不凡。 原主应该比她先出来，她杀伐果断，肯定第一时间就将幻境中的人杀了。 她不禁有些吁嘘，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刀的速度。 她向叶笙寒靠近了一点，发间的香味，似有似无的萦绕在他鼻息。 他心被提起，连呼吸都差点忘了，像块木头一样杵在原地。 温寄柔一脸神秘的凑向他，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你方才说的仙女，也被你杀了？” “啊—”他心里那点旖旎，一下子烟消云散，“我怎么可能杀了她。” “那你怎么出来的？” “我小时候的性格懦弱，别人欺负我，我只会躲在暗处偷偷难过。她告诉我，受欺负了就要反击，不然别人以为你是软骨头，下次还会欺负你......但是，那些恐惧已经深入骨髓，我不敢反抗。直到有一天，他们打我打腻了，想把她从我身边抢走，那一刻我的血液都沸腾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们把她带走，等我回过神，他们全都被我打倒在了地上，然后我就离开水镜了。” “......”温寄柔沉默，难道只有她被色/诱了？ 可恶。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走出水镜的只有两百多人，还有很多人沉迷在幻境中，无法自拔。 一位白袍仙长领着通过试炼的弟子去太虚宗，这里离宗门有一段距离，再次乘坐灵舟前往。 很快到达太虚宗，温寄柔望着高耸入云的宗门，磅礴之气倾泻而来，让人心情激荡，久久不能平复。 灵舟不能进入宗门，大家只能步行前往，前往接见新弟子的灵荟殿。 太虚宗修建的非常气派，白玉铺地，平坦开阔，四周高峰环抱，高耸入云，如临仙境。没人东张西望，都挺直身板跟在带路的白袍仙长身后，不敢交头接耳。 不多时，众人走到一座巍峨不凡的宫殿门口，檐边凤凰衔珠，扬起清脆的响声。殿前巨大的香炉中，青烟袅袅，散发着沉香的味道，悠远幽长。 长袍仙长前去通报，不一会儿，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众弟子进。” 殿内坐着十几位尊者，打量着底下两百多名新弟子，他们偶尔对视一眼，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温寄柔站在殿中，被一股股威压，压得胸闷气短，在绝对实力下她在连站稳都费力。 “碰—”一声闷响，她不用往后看，就知道有人承受不住倒了过去。 这些尊者并非故意释放威压，他们打量人的视线，都带着凡人承受不住的力量。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叶笙寒，他脸色苍白，嘴角已经被看出了血。 他是第一个出水镜，自然赢得了很多人的关注。 太虚宗身为第一仙门，内部的竞争也很大，对收徒一事也极为看重。大家都是体面人，自然不会在弟子面前争吵，实在有辱斯文。 在温寄柔看来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在她听不到的层面上却暗潮涌动。 大约过去了一炷香时间，那股暗潮才结束，停在弟子身上的视线也都收回。 温寄柔松了一口气，再来一会她膝盖就软了，当场给这些人行祭拜之礼。 太虚宗掌门多年未收徒，太上长老们也基本在闭关，如今在场的皆是五大峰的一些长老。 叶笙寒和书中一样，进入了太虚宗最强的苍擎峰，成为了元清真人的亲传弟子。 温寄柔等了很久，也没人收她为徒，她有些慌了。据她所知，水镜中的画面只有入境人知道，就算是太虚宗的大能也无法得知。 所以，她在幻境险些被美色所惑的事情，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收徒大会即将结束，她心中越发焦急，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的待遇可是天差地别。她腰间的驱魔铃很快就会失效，到时候她上哪儿去找灵石买驱魔之物。 不光她着急，连叶笙寒都忍不住向她投来担忧的眼神。 清风袭来，门外风铃更加清脆。 殿外走进来一个人，他穿着一身天青色长袍，丰姿奇秀，容色清冷如仙，说不出的飘逸出尘。 他扫过殿中的弟子：“看来我来晚了，好苗子都被挑走了......” 元清真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师弟，我看你是故意来晚，不想收徒罢了，你门下冷清，多年未收新，一点也不热闹。” 他在元清真人旁边坐下：“清静一点好，养徒弟太费神，我门下那几个小鬼，这几年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我可不想再找麻烦。” 温寄柔忍不住看他，他除了气质疏冷，让人觉得凛然不可侵外，身上一点强者的威压也没有。 其他人，她偷看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不敢再看，这人她瞅了好几眼，只觉得清风拂面，令人神清气爽。 许是她的目光太炙热，他向人群中投来淡淡的视线，不由得给人一种紧张的压迫感。 温寄柔像是被定住一样，被他目光锁定，不敢乱动一分一毫。 他称赞道：“这人倒是个练剑的好苗子。” 元清真人打量她：“她天赋是不错，只是筋骨桀骜，煞气深重，不易去除，行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温寄柔向旁边看了几眼，听他们说的话，应该不是指她吧，为何其他人也都看向她。 她筋骨桀骜？ 她煞气深重？ 开玩笑，说得她下一秒就会入魔一样。 她显然忘了，她在水镜中以杀破幻，毫不留情将宿娄杀成了一块一块的。 “好久没见过如此顺眼的弟子了。”他向温寄柔招了招手，“你上前来。” 温寄柔和他对视了一眼，才确定他说的是自己，她赶紧上前，恭敬道：“仙长有何吩咐。” 他缓缓道：“我乃绝云峰九耀真人，你可愿意拜入我门下。” 温寄柔一脸震惊的看着他，原来他就是天生剑骨，修为卓越，被世人尊称为天下第一剑的九耀真人。 皆说他杀戮果断，冷酷无情，没想到他面皮这般年轻，根本不像是个上千岁的老人家。 她忍着不适，又看了一眼他旁边的几位真人，都保养得极好，三十几的青年模样，却能看得出眉眼中的沧桑。 不像他，放在新弟子中都不觉得突兀。 温寄柔很快收回视线，恭敬的向他行拜师礼：“弟子愿意。” “嗯，站到我身旁来，等会我的带你上山。” “好，谢师父。”温寄柔乖巧的站在他身后，心中雀跃，没想到她还是成为了九耀真人的徒弟，她都快以为她要去外门了。 很快，收徒大会结束，尊者们都领着各自的徒弟离开，没被选上的跟着白袍仙长去外门。 人走得差不多了，九耀真人才起身，他边走边跟温寄柔介绍：“我们住在绝云峰，地方很大，你可以随意找个地方住。在你上面还有三个师兄和一个师姐，他们性情温和，很好相处，除了你四师兄其他人都在外面历练。” 到达殿门口，他召出一把飞剑，剑身瞬间变大：“徒儿，站上来，我带你熟悉一下太虚宗。” 温寄柔刚站上去，剑一下子冲上天，她还来不及害怕，已经置身于高空中。 她往下瞄了一眼，瞬间双腿发软，头晕目眩，浑身打哆嗦，想要抓住前方唯一的支撑。 她还未抬起手，一道无形的力量将她禁锢，像被水泥灌浇将她死死的定在飞剑上。 “不用怕会摔下去，仔细记路，太虚宗很大，你几位师兄曾经都迷过路。” “好。”她现在的感觉，有点像被包裹在羊水里的婴儿，安全感十足，就是往下看还是有一点虚。 九耀真人御剑的速度极快，边飞边给她指路，不多时就到达了绝云峰，他看向位于顶端的一栋精致竹屋道：“这是为师所住的竹屋，你师兄和师姐住在山脚，你想住何处。” 绝云峰很大，山上却光秃秃的，没有植被覆盖一眼就能将山体看光。除了山顶有一栋竹屋，还有山下分散了四栋竹屋，竟无一多余建筑。 温寄柔有些傻眼：“师父，我要选地方自己建房子？” “为师帮你。” 温寄柔松了一口气，她看了一会儿，终于在半山腰寻到有一棵树的地方：“师父，就哪里吧。” 九耀真人轻轻抬手，一栋竹屋被安放在山腰上，和山脚下的竹屋一模一样，像是批发的一样。 她记得书中男主被元清真人带回苍擎峰，直接被山上的奢华惊呆了。苍擎峰像是暴发户一样，灵石铺路，玉石作栏，连新弟子居住的地方都堪比人间仙宫。 难怪，九耀真人能成为天下第一剑，两袖清风，不喜奢靡。一心修炼，不在乎外物享受，实乃心系苍生的正道第一人。 温寄柔心中佩服，眼中的崇拜之意更甚：“谢谢，师父。” 九耀真人拿出一本剑谱：“你天赋难得，筋骨奇秀，很适合修炼为师的无情剑，你先感悟第一式心法，为师再教你剑招。你若是要修炼其他功法，可去藏书馆借阅，若遇难题可问为师或者向你大师兄请教......” “是，弟子谨记。” “你先去内务堂登记，未辟谷的弟子，可在主峰食堂用饭。” 听见“内务堂”三个字，温寄柔心中雀跃，她终于可以去领她的内门弟子月俸了。 九耀真人送了她一片叶子，由剑气练成的飞行器—青茗，她学会口诀后在心中默念，翠绿色的叶子瞬间变大。 她在九耀真人的指点下，试飞了一会儿，熟练掌握飞行技巧后才向内务堂飞去。 在去绝云峰的路上，九耀真人就将太虚宗介绍了一遍，她寻着记忆来到内务堂。 温寄柔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弟子在排队，她往人群中看了一眼。叶笙寒也在其中，他前面的小姑娘转过身，笑着跟他说些什么，一双灵动杏眼，煞是可爱。 温寄柔排在末尾，耐心等待，她拨弄着腰间的驱魔铃，它的颜色暗淡了许多，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叶笙寒领完东西，正欲去食堂，余光中看见温寄柔排在队伍中。 他眉眼一亮，立即向她打招呼：“阿柔。” 他快步走到温寄柔身旁：“阿柔，我们等会要去食堂，你要一起去吗？” 温寄柔抬眸看他，那个小姑娘也跟在他身后，一脸好奇的注视着她。 温寄柔应声道：“嗯，但是我还要排一会，前面还有几个人。” “那我等你。” 小姑娘见两人这么熟络，向叶笙寒问道：“师兄，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叶笙寒给了一个模糊的回答：“我们一起来试炼的。” “难过你们看起来关系很好。”她笑容甜腻，水灵得能掐出水来，“你好，我叫谢月灵，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叫温寄柔，应该比你大，你叫我师姐吧。”温寄柔对长相可爱的女孩子，完全没有抵抗力，连语气都比平时要柔和。 “师姐。”谢月灵像是自来熟一样，喊得格外顺口。 轮到温寄柔进殿领东西，她报上姓名后，分发弟子用品的师兄从后方柜台上，取了一个储物袋递给她：“你清点一下。” 她打开储物袋，里面有两套崭新的弟子服，一把佩剑，几本基础功法书，还有太虚宗的腰牌 东西很齐全，却只有十块中品灵石，她不解的问道：“亲传弟子一个月只有十块中品灵石？” “怎么可能，亲传弟子每月有两块上品灵石，外门弟子才是十块中品灵石，不会是我拿错了吧......”他检查了一下，发现并没有拿错，也和她一样疑惑。 “你等我一会，我去问下卢执事。”他让后方整理东西的师姐帮他照看一会，然后去向后院。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袍的男子和他走出来，他看向温寄柔眼神带着怜悯：“你就是九耀真人收的新徒弟？” “是的。”他的目光让人有些不舒服，好像她很可怜一样，难道被九耀真人收为亲传徒弟，不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你们绝云峰这些年，入不敷出，欠下宗门很大一笔灵石，所以扣下了弟子的月俸，只发放基础物资，何时还清欠款，何时恢复正常。” 卢执事见她愣住，多给她透露了一点：“你不用担心，这些灵石都是你师父和你师兄姐们欠下的，他们做宗门任务也会扣除一部分奖励，用来还债，你是新弟子不必承受这些债务......” 温寄柔白了脸，难怪他们住的都是清一色的竹屋，整个绝云峰都透着一股子穷酸。 她还以为这是仙人风骨，高风亮节，没想到是穷，穷得连弟子的月俸都发不出。 “咔嚓”一声轻响，温寄柔望向腰间，驱魔铃粉碎成灰，随风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