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宴会上的交流 舞会上的气氛很是热闹,英法美几位大使身边有江藤新平几人在那聊天,那些贵族们也凑到大使们面前攀关系。 柳生没空搭理他们,他这边看到清国大使徐用仪走了过来,他当即举杯示意。 徐用仪带着笑意,表情上比较矜持,他走到柳生身边道:“首相先生,久仰久仰。” 柳生微微点头道:“徐大使言重了,此番清国送来重礼,我待陛下谢谢清国皇帝。” 徐用仪表情僵了一下,他心中腹诽日本只是一个小国,居然敢称天皇,真是礼崩乐坏。 不过,徐用仪知道,日本的实力很强,不宜得罪。 别看大清内部开始了洋务运动,但是主持洋务运动的是曾国藩,李鸿章等汉臣,满清的贵族们可是颇为忌惮。 要知道太平天国的起义,对大清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南方诸省的满人被太平天国屠杀殆尽,北边的满人已经不敢过黄河了。 湘淮的汉臣接着平定太平天国的战功,早已经占据半壁江山,要是曾国藩敢反,即便曾国藩失败,大清也会灭亡。 不过这样的假设不可能发生,曾国藩不是蠢人,他知道其中的利弊,只要大清在,曾家的富贵才能长久。 再者,曾国藩可是屠了几千万人,不得人心,因此,大清缓了口气,又活了过来。 自1865年开始,大清开始洋务运动,到现在也有四年时间,比起日本,清国的速度就太慢了。 虽然大清开始了洋务运动,但是至今为止,建立的工厂少之又少,不足日本的百分之一。 最大的几个工厂是由曾国藩建立的安庆内军械所,左宗棠建立福州船政局,李鸿章建立的江南制造总局。 大清任用了英法美等国的洋人,从他们的国家进口了大量的机器,建造新枪新炮和新船。 相比较于日本已经在追赶西洋诸国,清国内部却有中央顽固派和地方洋务派的争斗,福州船政局成立至今,还在建造第一艘风帆蒸汽战舰,也就是万年清号,这是一艘军商两用的蒸汽战舰,排水一千四百多吨,航速最快十四节。 这样的军舰自然比不上日本海军的铁甲舰。 清国内部形势复杂,能有现在的成绩已经算不错了。 柳生对于清国的感觉还是很复杂的,不过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虽然日本是吸了清国的血,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要比历史上好太多了。 他率先问道:“听闻贵国已经开始了维新,不知贵国有没有想法,和我们日本合作?” 徐用仪不敢轻易作答,他得想想自己说的话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他仔细一想,现在朝廷与日本之间有商业往来,西太后也支持维新,如此倒也不必直接拒绝。 “首相先生说的哪里话,你我两国之间,不是一直有合作吗?” 柳生一听对方说的是场面话,就没有心思再说下去了,这帮官油子,就是怕担责任。 “徐大使说的也对,不过我更喜欢双方可以加深合作,当然我也是随便一提,阁下不必在意。” 徐用仪微微点头,转移话题道:“首相先生身先士卒,与法荷西的北部湾之战,老夫也有耳闻,听说是因为贵国出售军火给越南,才引起了此事?” 柳生看了徐用仪一眼,这才明白,徐用仪来找他谈话的意思,这是担心日本染指越南。 柳生没有辩解,直接说道:“不错,现在我们还在出售军火给越南,等越南有了足够的武器就会反抗法军的殖民。徐大使应该明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徐用仪有些不信,又问道:“首相先生,贵国不会取代法国吧?” “那当然不是,我们只是提供军火给他们,至于他们做到哪一步,我们就不多管了,毕竟越南是清国的附属国,对吧?” 徐用仪一听,心中松了口气,日本在越南的举动自然离不开满清的注意,现在柳生还通过广西向阮朝出售军火,换取物资。 他端起酒杯微笑道:“当然,首相先生不愧是日本第一人,实在是厉害。” 两人随意寒暄了几句,就分开了。 徐用仪回到自己人身边,一名中年人问道:“徐大人,如何?” 徐用仪小声道:“问过了,柳生首相不会染指越南,至少不会像法兰西那样。” 说到这里,他小声嘲讽道:“哼,这日本皇帝也敢叫天皇?没有半点实权,国家权力都是柳生熙严这个首相掌管,真是可笑。” 其他官员嘲笑道:“撮尔小国罢了,不知礼数,如今又学习西洋人的东西,彻底沦为蛮夷了,今日所见的婚礼,真是粗鄙不堪。” 一个老学究一样的官员有些不忿道:“你们看看,男男女女就这样搂在一起,成何体统?要下官说,就不该学习西学。 立国之道,尚礼义不尚权谋,根本之图,在人心不在技艺。以忠信为甲胄,礼义为干橹,才能抵御外侮。” 徐用仪毕竟是总理衙门出身,提醒道:“好了,此话少说为妙。” 那老学究瞬间惊醒,连忙喝酒赔罪。 相比较满清官员的谈论,巴夏礼,罗切斯和大原重德,江藤新平等人的交谈就关系日本的未来了。 范波尔斯回到了巴夏礼身边,叙述了柳生的态度,他添油加醋道:“巴夏礼先生,柳生熙严真是狼子野心,觊觎南洋,完全不把贵国和法兰西放在眼里。” 罗切斯冷哼一声,心中不满。 巴夏礼知道范波尔斯想干什么,虽然他也不喜欢柳生熙严,但是不论是大英,还是法兰西,都不想对日本开战。 现在国内的意见是换掉柳生熙严,扶持其他人上位。 只不过这件事情也不容易,幕末战争结束,萨长和幕府落幕表明了这条路成功率不高。 巴夏礼有些埋怨之前的大使扶起了柳生熙严这号人。 “不要着急,日本虽然比以前强了许多,但是在大英和法兰西面前,终究是一个小国,翻不了身的。” 巴夏礼只是简单的安抚了一下范波尔斯,就和罗切斯窃窃私语。 随后两人就和大原重德,江藤新平等人聊天。 江藤新平恭维道:“巴夏礼先生,我代表陛下和内阁,敬阁下一杯,多谢阁下前来参加陛下的大婚。” 巴夏礼带着矜持的笑意,说道:“江藤先生,虽然我很喜欢你的态度,但是我觉得伱有句话说错了,能够代表贵国皇帝和内阁的,我想只有柳生首相一人。” 江藤新平脸色一僵,心中颇为愤怒,又有些憋屈,可巴夏礼说的没错,他只能咽下这口恶气。 他继续舔着脸,说道:“阁下说的是,只是首相大人正在和清国大使说话,在下才来搭话。” 巴夏礼收起笑脸道:“没想到江藤大人有这样的心胸,任由一位年轻人压在头上,他可是一个浪人出身呢。” 江藤新平虽然卑躬屈膝,但是人不傻,他已经回味过来,巴夏礼看似是在侮辱他,让他生气,但他反应过来,这是在挑拨离间。 这种小手段对于江藤新平来说,毫无新意,不过却有用,他明白了,巴夏礼这是要找人对付柳生熙严。 大英和法兰西都是一等一的强国,他想到这种可能性,瞬间激动万分,他忍不住看向了柳生的方向,然后迅速低下头。 “巴夏礼先生,在陛下的婚宴上,我们还不要说这种事情,柳生首相可是陛下的相父,在下可比不上。 当然,在下对于柳生首相的一些做法保留了自己的意见,只是柳生首相手中有着军队,在下也只能听之任之。” 巴夏礼点头道:“在这里说,是有些不合适,毕竟柳生首相安排的秘密警察无处不在。” 一说起秘密警察,江藤新平就有些疑神疑鬼,看了看附近的侍女,他迅速回想了一下自己说的话,发现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松了口气。 他看到柳生空闲了下来,见面举杯道:“那我们找机会再聊,再次庆贺陛下大婚。” 江藤新平喝完一杯酒,立马和其他人匆匆离开,找相熟的贵族聊天去了。 这些谈论不过是舞会中的一点小插曲。 最主要的还是明治天皇和玛丽公主这一对男女主。 下午四点是日式婚宴,明治天皇和玛丽公主还有其他事情要准备,正好,玛丽公主也累了,便结束了舞会。 玛丽公主并不抵触日式婚礼,反而很期待,特别是看到了白无垢的婚服后,更有兴趣了。 这一次的婚礼是在御宸御所举行,能够参观仪式的非富即贵,送礼的唱名从婚宴开始就没有停过。 柳生也换上了公卿的服饰,上前主持明治天皇与玛丽公主的婚事,目视二人和交杯酒。 等到仪式结束,玛丽公主就在女官小鸟井的带领下返回后宫,而明治天皇还得和各国大使,贵族以及大臣们聊一会才能去见玛丽皇后。 不过大家都看得出天皇的心思,自然没有久留,明治天皇提前离场,随后是柳生有些醉意,去偏殿休息,其他人这才活络起来。 柳生刚一走,佐贺一派的副岛种臣就找到了巴夏礼聊天,附近还有江藤新平等人打掩护。 巴夏礼笑着问道:“副岛先生有些急了?” 副岛种臣回道:“不急不行呐,如今日本权力全被柳生熙严一人操控,内阁如他家一般,我等虽是大臣,但也只是他的应声虫。 如今的日本看似繁花似锦,实际上是在烈火上油烹,危在旦夕了!” “喔?这不对吧,荷兰使者这几天还在向我大英求援,担心被日本报复呢。” 巴夏礼故作疑惑的询问。 副岛种臣配合着说道:“巴夏礼先生何必含糊其辞呢?我等早已经看到贵国与法兰西对我国的不满,我等早已经劝过首相不要与贵国为敌,奈何他不听啊。 我等皆以为,清国正在衰弱,值此之际,我国应当进取朝鲜,占据台湾,剪除清国的羽翼,待我国海军建成,就可直取中原了。” 巴夏礼听到这个计划,心中十分满意,一旦日本进入朝鲜,必然引起沙俄的忌惮,这样,大英在东亚的布置就走上了正轨。 他点头道:“副岛先生说的是,清国不过是一只纸老虎,要不是我大英距离清国太远,不然一定吞并其土地。 柳生首相确实有些肆意妄为了,我很不喜欢他现在这个样子,我担心,再这样下去,日本会走向灭亡。” 副岛种臣急道:“巴夏礼,给我们一个机会!” 巴夏礼暗自一笑,有些为难道:“可你们似乎不是柳生熙严的对手啊。” 副岛种臣立马表示道:“巴夏礼先生,在这京都,我们肯定没有一点胜算,但是在京都之外,嫉恨柳生熙严的人漫山遍野。 只要我们有足够的武器和钱,我们一定可以清君侧,挽救日本。” 巴夏礼微微一笑,丢下去的鱼饵已经咬钩了,是该收线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要花多少钱呢?我们总不能平白无故给你们吧?” 副岛种臣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便说道:“这些钱就当是我们借的,到时候我们加利息还钱。巴夏礼先生放心,日本有足够的金银偿还债务!” 巴夏礼当然知道,现在的日本政府手中有三大金山,银矿也是数不胜数,付出一笔钱,换一座金山,这买卖肯定值。 “副岛先生的爱国之心真是令人感动,我实在是难以拒绝阁下的请求。” 副岛种臣大喜,连忙伸手道:“巴夏礼先生,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交谈一结束,佐贺党立马聚在一起询问情况,副岛种臣压制激动的心情,小声道:“大英同意了!” 江藤新平眼睛一瞪,压低声音道:“好,有大英帮助,大事可期!” 岛义勇当即说道:“那我退出内阁返回佐贺去动员武士!” 江藤新平拉住岛义勇的手,说道:“义勇,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