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异样感 钟毓在手术台上独挡一面，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是无敌的。 哪怕有上一辈子的经历，她依然会对未知的事彷徨迷茫。 现实中她是团队领头人，无论发生什么状况，她都不可以退缩。 倪老师的出现就像是定海神针，神奇的抚平了她的焦躁不安，接下来的时间她只要专注自己的表现就可以了。 这段时间她半夜偶尔会突然惊醒，然后怎么也睡不着。 都说事情压不死人，情绪会压垮人，这话一点不假。 有了倪老师保驾护航，她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难得睡了一个踏实觉。 休息的好，她才能以最好的状态奔赴新的战场。 而去广州的火车票是刘院长亲自安排的，他动用人脉关系买到了四张软卧票。 更难得的是四张票的位置是连在一起的，这样最大程度的保证了两位女性的安全问题。 临上火车前，他们还在与家人依依惜别。 张云飞搂着她小女儿肉乎乎的身子舍不得撒手，眼眶里满含热泪，看着好不可怜。 她女儿才刚断奶没多久，儿子还在幼儿园上学，按理说可以换另一位业务能力强的护士跟随。 钟毓也跟她谈过，如果她离不开孩子，可以不去广州。 张云飞并非科室最好的护士，只不过她资历老综合能力略胜一筹，所以才当上护士长。 但她还没有编制，能拿到编制的护士可不多，张云飞差一把火候。 哪怕再舍不得孩子，她也不得不出来拼搏。 况且她又不是傻的，跟钟医师去广州十有八九会满载荣誉而归，她怎么舍得把机会拱手让人。 钟毓不清楚张云飞的想法，她也无暇顾及，因为周琴念叨的她耳朵都快起茧了。 “一到广州那边立刻就要往家里打电话，没事别在外面瞎跑，要注意人生安全，要……” 说来说去都是重复的话，钟毓没有打断也没有敷衍了事，反而很有耐心的边听边点头。 钟毓享受家人相伴的美好时光，她再三向妈妈保证会保护好自己，才让她不安焦躁的情绪有所缓解。 宋从春要上课所以并没有来送，两位男同志都是自己拖着行李箱来的，并没有家人来送别。 钟毓和张云飞一人两个行李箱，得亏了郭鹏飞和魏凡在，不然她俩怕是寸步难行。 火车到站，等四人上了火车，放好行李箱，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定，都累出了一身汗。 张云飞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跟钟毓感慨道 “这要是我一个人出行，我肯定不会选择去太远的地方，太折腾人了。” 钟毓也怕折腾，她从包里拿出矿泉水分给大家。 “这都是我妈提前给我准备的，咱们一人一瓶，拿走也能给我减轻负担。” 主要是两位男同志搬行李箱累到了，给他们喝点水润润喉会舒服点。 软卧确实要比硬座舒服，钟毓爬到上铺自己的位置躺下，听着火车轰隆声，对接下来的交流大会隐隐有些期待起来。 魏凡兴奋不已，他早就想去广州看看了，因为工作太忙，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去，交流会这点工作量对他来说相当于带薪度假。 郭鹏飞也是精神奕奕的，他很期待钟医师的精彩表现，路上还时刻关注着她的动向，完全把自己放在了助手的位置上，端茶倒水跑的最勤快。 连张云飞私下都跟钟毓咬耳朵。 “郭医生这是想从你身上学什么绝世秘籍呢？这殷勤劲看的人头皮发麻。” 钟毓摇头失笑，他虽殷勤却极有分寸，倒也不让人反感。 他给自己当助手能得到什么好处，郭鹏飞自己心里最清楚。 随着乘坐火车的时间拉长，几人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萎靡。 熬过了一个漫长的黑夜，钟毓顶着黑眼圈晕乎乎的坐在卧铺上。 虽然有同事相伴，可车厢里嘈杂的声响还是让她无法入眠。 像她这样睡眠浅的人，确实不适合出远门。 好在目的地就要到了，等去酒店办理入住，她再好好补个觉。 郭鹏飞一直留意着钟毓的状态，看她一副精神不振的模样暗自着急。 他只能寄希望与主办方能把活动日程安排的不要那么紧凑，能给钟医师恢复元气的时间。 即便再有实力的人，也是需要好的状态才能稳定发挥的。 从火车上下来，四个人拖着行李箱随人流往出站口走。 邀请函上写着主办方会安排车辆接送，钟毓抬着头茫然的寻找着。 魏凡眼尖，最先看到一个身着军装的男人，举着个‘迎接首届学术交流大会与会人员’的字牌。 激动的说道:“钟医师，接我们的人在那～”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所有人都看向那军装男人。 张云飞惊讶的感慨道:“不愧是军区总医院，连派来接待的工作人员都是军人！” 钟毓也有些诧异，不由自主对这次交流大会举办的目的产生了怀疑。 就算举办单位是军区总医院，也用不着连个接送的工作人员都用军人吧，这未免有些太郑重其事。 心里虽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 “那咱们就过去吧。” 钟毓带着一行人上前，除了他们外，还有另外一组来自湘潭的团队人员也走了过去。 大家礼貌的与那军人交涉后，纷纷掏出自己的邀请函验明身份，然后才跟着上车。 不知怎么回事，整个过程无比的严肃慎重，这让钟毓的疑惑感更甚。 上了车大家都下意识的正襟危坐，张云飞也一本正经的坐在钟毓身边。 在这辆大巴里，除了他们医护人员外，还有三位军人陪同，就连开车的司机也是身着军装。 怎么看怎么怪异。 张云飞凑到钟毓耳边悄声问道 “用得着这么夸张吗？我们会不会自由受限啊？” 钟毓心里也没底，她摇摇头同样小声的说道 “也许他们只是对我们的身份存疑，为了确认我们不是冒名顶替，不用担心太多。” 张云飞点点头，她心里暗自嘀咕，不过是参加个整形外科的交流大会，这严阵以待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造原子弹呢。 大巴车一路往酒店方向开去，再这样氛围下，车上人都安静如鸡。 好不容易熬到天际国际大酒店门口，他们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果然不出钟毓所料，那些军人把他们送到酒店后，严格审查了他们的身份证件，安排他们办理入住，又给了他们一份详细的日程安排表，过后就没有强制要求他们什么了。 钟毓因为睡眠浅，容易被惊醒，所以并没有跟张云飞住一间，两人各自住了单间。 魏凡和郭鹏飞住的是双人间，三间房都在一层楼，相隔不远，有什么事喊一声就可以听到。 这次活动的经费，是主办单位和与会人员单位共同承担，他们的日常开销都是可以回去报销的。 前台做好登记，大家纷纷拿回自己的身份证。 钟毓推着行李箱，正准备往客房走。 一转身，就看到程远双手插兜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他面带微笑着说道 “老幺～欢迎到广州来啊，我就知道这样的盛会你不会缺席！” 在陌生的城市，看到熟悉的人，钟毓无疑是高兴的，她惊喜的问道 “程远！你怎么会在这里？” 程远倒也不隐瞒，他笑着解释。 “我已经守株待兔等你三天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看到你人了。” 钟毓有些懒然，她完全忘了程远在广州这事儿。 疑惑的问道:“你不用上班吗？” 程远狡黠的说道:“我最近刚做了阑尾手术，还在病假恢复期，正好可以过来陪你。” 他这话说的，让钟毓陡然生出一股压力来，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郭鹏飞适时的出声询问道:“钟医师，这位是谁啊？” 钟毓连忙向大家介绍道 “这位是我的同班同学，呼吸外科专业的程远医师，我记得他是在广州人民医院任职，没说错吧？” 程远有些欣慰的点头，钟毓还记得他工作单位。 “是的，我是程远，在广州人民医院呼吸外科。” 郭鹏飞身为男人，哪能看不出程远的心思，但照钟医师的反应来看，这人胜算不大。 反正他是歇了心思的，钟医师这样的人，不是他能肖想的，于是敞亮的跟他打招呼。 “程医师好！我们都是钟医师的同事，咱们这下在广州也有熟人了，您有空可要给我们做导游啊。” 程远哪会拒绝，嘴里说着一定，客气的跟几人打招呼。 张云飞识趣的说道:“你们很长时间没见面了，一定有很多话聊，我们先帮钟医师把行李拿到房间去，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目送三人离开，程远笑着说道 “酒店里有茶室，我们进去坐会儿？” 钟毓目光有些担忧，“你刚做过手术，不需要休息吗？” 程远不在意的摆摆手，“我的创口都快愈合了，没有任何问题的，我从入职后几乎没有放过假，正好趁这次机会好好休息。” 钟毓盛情难却，跟着他往茶室走去。 待两人找好位置坐定，程远询问钟毓的喜好，熟练的点单，等送走服务员，他边煮茶边开口说道 “据我所知，这次交流大会，并不是单纯的专业领域交流，似乎背后还有什么目的，但我的级别不够，还打听不出更详细的信息。” 程远据实以告并未卖关子，钟毓听的眉头紧锁，她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冷静的分析道:“我能来就说明已经入了有心人的眼，这个时候退出适得其反，况且，我不过就是个整形外科医生，有利用价值的无非就是这一身医术，也许只是病人身份不一般需要保密呢，见招拆招吧！” 程远目露赞赏。 “我也是这么猜测的，保护病人隐私本就是医师的职责，相较而言，你此次若是能脱颖而出，获益更大！” 钟毓笑了，聪明人看法所见略同。 “倪老师也是参与者，有什么事他会照顾我，你不用太担心。” 程远眉头微挑，“看来是我杞人忧天了，倪老师的护短劲儿有幸领教过，有他在万无一失了。” 两人谈话间服务员端上来各色茶点，程远贴心介绍道 “这些茶点是广州特色，味道还不错，火车上吃不到什么东西，可以先吃点垫垫肚子，这里的还不算最正宗的，有机会我带你去正宗的茶餐厅喝早茶。” 钟毓夹了个虾饺放进嘴里，鲜香的味道瞬间打开味蕾。 程远说话做事从不逾越，并未让她感觉不适，她笑着说道 “那要让你破费了，来广州总是要尝尝特色美食的，我们明天的学术报告你会旁听吗？” 程远连忙点头，他轻声解释道 “这个学术报告和手术现场演示是对外科医师开放的，各大医院的外科医师都受邀观摩，现场人会比较多，你不会紧张吧？” 钟毓夹了块不知名的糕点放嘴里，吃的一脸满足，抽空回复道 “你什么时候看我紧张了，我在手术台上只能看到病人，脑子里也只会思考手术最佳方案和流程，没空想太多。” 程远失笑，把她爱吃的茶点推到她手边，轻声细语道 “手术演示并非每个人都有机会做，你得先过学术报告这一关，材料准备的怎么样了，现场可能会有人跟你辩论，需要我先帮你模考一次吗？” 钟毓毫不犹豫的摇头，“我准备的足够充分，赛前并不想给自己太多压力，事先准备再充分，还是要看临场发挥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程远极为欣赏她这份淡定洒脱，他举着茶杯笑着说道 “那我提前预祝你旗开得胜！” 两人茶杯相碰，不由相视而笑。 程远并未忽略钟毓那过分显眼的黑眼圈，陪她填饱肚子，就催促她去房间休息。 即便想跟她多相处，也不用急于一时，总是要让她养精蓄锐以备迎战。 跟程远分开，钟毓到客房先跟大家打个招呼，然后回去归纳行李。 收拾好行李，洗个热水澡她才躺下睡觉。 倪老师那边因为要给患者动手术，所以到的会比她晚。 按照他给的出发时间推算，最起码得要晚上七点多才能到。 钟毓一觉睡到六点半，把火车上缺的觉都给补回来了，醒来时神清气爽。 她洗漱好先给餐厅打电话订餐，然后去前台大厅等倪老师。 她时间掐的准，没等太久倪老师就到了。 师生二人见面都很激动，钟毓更是忙前忙后的帮老师办理手续。 倪老师作为专家组并未带团队过来，他轻车简行一个人过来的。 钟毓干脆叫上自己团队人员，让他们陪老师一起吃个饭，好让大家跟老师混个脸熟，毕竟倪老师是业界权威，也是很多外科医生的偶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