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玱玹安抚了皓翎王妃,两人一起到小六休息处。 “小夭,这是阿念的母妃。” 小六看着那张和自己母亲别无二致的脸,仍忍不住心悸,红了眼眶。他努力平复情绪。看到皓翎王妃打着手势,原来她是聋哑人。 玱玹在一旁翻译:“王妃说,阿念的事她已经知道了,怪她和皓翎王对她太过溺爱,惯出她一身臭毛病,随意出手伤人是她的不对,她一定会让阿念亲自道歉,还请大王姬拿出解药,饶恕阿念和海棠。” 小六拿出解药,递给王妃:“拿去吧。” 皓翎王妃打着谢谢的手势,赶忙出去,一心想将解药送到自己女儿手上。母女情深,只是小六命苦,无福消受。他小时候和阿娘在一起也很开心,孤苦惯了,本对这种场景脱了敏,但现今还是忍不住思绪发散。 “小夭,我已派人给师父送信报喜,我们明天便可回去。”玱玹看看身旁的叶十七,眼神中藏着不明觉厉,很快又收敛,欣喜地与小六讲话,“你可知这三百年来,我走遍大荒只为寻你踪影,如今这些努力算是没白费,我终于可以履行奶奶和姑姑的嘱托了。我有好多话想同你讲。” 他又看了一眼叶十七,无言。小六拉住他的衣袖:“十七不是外人,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吧。” “你为何从玉山逃走?又定居清水镇,成了男儿身?师父的寻人令这些年来可有看见?” “如果我说我不想回答呢?” 玱玹怔住,很快又恢复了笑容:“也对,是我不好,这一串子问题出来,任谁也不想回答,你不想答便不答,我们有的是时间。”他掏出一个狐狸尾巴挂饰,“分别时你说这个借我玩,竟已有三百年之久了,如今总算能物归原主。” 玱玹将狐狸尾巴挂饰交还给小六。 “哥哥,如果今日我没有交出解药,你会怎么做呢?” “怎么会,小夭你一向心地善良,怎会见死不救?” 玱玹显然没有料到小夭会这样问。在他心里,小夭永远是儿时与他日日相伴,保护他不受欺负,在困顿时安慰他的小夭。 “哥哥,回答我。”小六似乎很介意这个问题的结果。 玱玹却回答不出来。他支支吾吾,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两个都是他的妹妹,他怎么忍心看到小夭亲手杀了阿念呢。 “小夭,不要再说这些傻话了,我们明天便回皓翎。” “嗯,好。”小六笑笑,“哥哥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你先走吧。” 走出屋子,玱玹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明明儿时说好的相依,为何现在如此生疏呢。小夭让他出去,可叶十七还待在里面。他知道,小夭对他的回答不满意,可他没法选,两个妹妹,他都不想舍。没关系,等明天,回到皓翎,一切将归入正轨,他们,可以慢慢叙旧。 小六也知道玱玹哥哥不会做出选择,他只是想试探一番,看三百年未见的哥哥是否还那么需要他的陪伴。外祖母的话他没忘,可是他这样一个身世并不清白的人随时可能被揭下面纱,对爹爹,哥哥,都不利,他如今灵力低微难自保,只会是累赘,离开是最好的选择。现在他有阿念了,他也可以放心走了。 黄昏,小六让十七告诉玱玹,他要回回春堂一趟,和老木,串子,麻子,好好拜别。玱玹本想跟着,但小六说老木还在因为阿念的事介怀,他不便去,玱玹作罢,只叮嘱小六快去快回。 回到回春堂,串子首先跑了过来。 “六哥,你的事,我听街坊邻居议论了。”串子挠挠头。 “串子,老木呢?” “还在屋里待着。” 小六叹了口气,他冲着虚掩着的门开始讲话:“串子,你,还有麻子,是我捡来的孤儿,相伴几十年我也是把你当亲人看,可人生不过萍水相逢,咱们的缘分到头了,我也该走了,往后不必惦念,经营好回春堂,别砸了我的招牌,假以时日,等你们都老了,我还得回来,把我这回春堂继续干下去呢。” “老木年纪大了,又是犟骨头,你平时看着点,别让他跟这次似的吃瘪,你,麻子还有春桃,一定要给老木养老送终,要是这老家伙死的慢,让麻子的子女送终。还有你啊串子,让老木张罗着给你讨个老婆,好好过日子。” “放心,我这命硬的很,还能等到你再回来。”屋里传来老木有力的声音。 小六笑了:“行,我一定再回来。江湖再见!” 小六和十七一起去了平常洗碗去的水塘,纵身跳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