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正坐在石凳上给自己泡茶，闲来无事，分析玱玹的打算。玱玹曾写信给他，说他要和赤水族的人多接触。方才站在玱玹身边的人一定是辰荣馨悦了，船头上站的还有一个防风意映，不知道璟是否也在呢？ 总之哥哥应该和他们交往的还不错，刚才玱玹估计也在试探，馨悦会不会因为他把他的友人请上来，看来玱玹已经被他们肯定了，如果玱玹能把握住这次秋赛，他们以后的路应该会好走一点。 筹谋未来间，他喝了一口茶，不禁发出喟叹：“人生呐。” “人生苦短难捱过，尤忆春闺梦里人。”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因为有些出乎意料，小六错愕地回头。 璟按捺不住喜悦，走到小六身边坐下：“好久不见。”他顺手做了一道屏障，使外界听不到两人交谈。 “你也在那船上？和防风小姐一起来的？” “嗯。” “那你方才怎么不出来。” 璟握住小六的手，轻声道：“我听玱玹喊小六，就知道是你来了，可你向来不爱和权势之家打交道，我想你会推脱留在小船上，这样我就可以以见朋友的名义来找你，我们就可以单独相处。没有露面，是有些怕你因为我上了那船，虽然几率有些小，可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满意。” 小六眼神有些飘忽，他小声说：“还挺自恋。” “因为很想和你单独相处，所以即便几率渺茫，也想万无一失。”璟心平气和地说出这话，倒把小六惹得有些害臊。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小六又支支吾吾道：“我可先说好，我哥哥想利用你，你要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被利用了可别恨我。你现在离我远点还来得及，免得我们兄妹吸你的血。” “我很庆幸我有血给你吸。”璟宠溺地看着小六，在小六面前，他浑然褪去日常的精明，只有满腹真心。 小六叹气，既然璟都这么说了，那他可就不客气了，真是个傻子：“璟公子这么慷慨解囊，真不知道以后涂山氏的家业如何交给你打理！” 璟调笑道：“所以需要一位精明的妻子。”目光灼灼，好像要把小六看穿。小六眼神不自觉地移开。 可想起一同前来的防风小姐，他心中难免升腾起一阵醋意：“的确，防风小姐不仅相貌一流，想必一定很会持家。” “小六，你就饶了我吧。”璟赔笑，“我明明说过防风小姐和我大哥情意相通，而我的心意你自然最清楚，你就莫要再打趣我了。至于婚约，奶奶那边不肯松口，我也只能先将婚约延期。我私下找防风小姐说这事，她也只含含糊糊未曾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虽然她和我大哥的关系被我秘密瞧见，毕竟事关两人清誉，所以我并没有向奶奶道明，奶奶认为我亏欠防风小姐，逼我和她一同来。” “璟，我能理解你。你既不能让你的奶奶太过心疲，也不想毁了防风小姐的清誉，在外给她保留体面。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管，非要和我在一起，也不是我喜欢的璟了，孝顺，善良，有教养，才是你。所以我们之间还需要时间，不过我可以等。”小六摸了摸璟的脸，对他安慰地笑。 “有佳人如你，果真是此生之幸。”能被人理解，被人肯定，对经历过身心毁灭性凌辱的璟来说，十分重要。他很庆幸能遇见小六，他不仅救了他垂死的生命，还捡回了他被践踏过得灵魂。 “好了好了，聊点轻松的。我帮你梳头怎么样？”小六把玩着璟两鬓的头发。他喜欢他的头发，青丝如瀑，柔顺如其人。 “好。”璟将发簪轻轻一扯，青丝毕现，给璟增添了几分俊媚。 在回春堂养伤时，小六便日日替他梳头，那时他的头发还如枯草般杂乱，伤好后，头发也愈发柔顺了。 “在涂山家，谁替你梳头？静夜还是兰香？”璟曾向小六交代过，他有两个贴身婢女，静夜和兰香，没想到小六竟记到了现在。 “都不是。”璟微微摇摇头，顺从地让小六给他梳头。 “都不是…难道还有别人？” “没有你给我梳头，我不习惯别人梳，都是自己梳头。” 这还差不多。小六满意地扬了扬眉，继续梳了下去。 时间悄悄流逝，一轮红日已跃出江面。金辉照入窗棂，大船上笙歌阵阵，谈笑风生。小船上悠悠慢慢，别是一番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