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总感觉有人正看着他,他四处打量,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只有左上观战台的帘子里若隐若现一个人影,但他不太敢认。 “蓐收,这帘子后是哪个家族?” “涂山族。因为这是中原的主场,所以秋赛给四大家族的代表都有特别待遇。这涂山族来这也不比赛,主要来谈生意,往来一趟的收入够一个皓翎两年的开支了。” 也许是察觉到小六往台子上看,帘子吹了上去,他看到璟对她温和一笑,看向蓐收的眼神却酸酸的。小六故意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和蓐收聊天。 他只是让他别爱上别的男人,又不是不能和其他男人交流了! 帘子又自觉地下去。涂山璟也收回视线,继续心不在焉地观战。 他只能装作认真,装作看不见身后防风小姐和篌的眉目传情。防风小姐不愿意和他解除婚约,又按捺不住和大哥你侬我侬,他能想到的只剩一个办法了。 是夜,皓月当空,积水空明,一个黑影穿过夜色抵达璟的住处,霎时油灯未熄的屋子里传来一声惨叫。 涂山璟负箭,箭正中心脏,一片哗然。凶手被抓后自尽,经查只是江湖上拿钱做事的杀手,一时无果。涂山璟被送回青丘,由涂山篌,防风意映在秋赛代表涂山氏。 箭上有未名毒,因发现过晚无力回天,涂山璟性命垂危,时日无多。 秋赛结束后,防风意映去看望璟,在老夫人面前,璟提出取消婚约,为补偿防风小姐,老夫人询问防风意映是否愿意嫁给篌。 既知涂山璟必死,防风意映面露难色,但欣然答应。防风一族并无异议。璟一死,篌便是涂山族长,只要是族长,是谁并不重要。 依涂山家医胡珍之言,璟活不过半年。 老夫人为了保全涂山氏体面,拟于半个月后召开族长继任典礼,同时指定篌作继承人。并与赤水族商议转移婚约,小祝融为难答应。 霎时,涂山家变了天,曾被众人嫌的涂山篌成为了尊贵的继承人,被众人捧月以待的璟病怏怏的,鲜有人问津。虽说璟即将举行继任大典,除了涂山氏工龄长的家丁,也无人在意。 璟因伤先辞,秋赛却如常举行,小祝融增派精兵,誓保赴会之人性命无虞。 没了涂山璟,涂山氏在秋赛上的单子大打折扣,只占往年获利的六成。 七日秋赛,涂山璟负伤的阴霾也只持续三日。丰隆心痛欲裂,因璟中伤于赤水而内疚,因好友时日无多而痛心,因主持秋赛无暇探望而羞愧。意映也掉了几滴泪,手绢擦来擦去擦不出所以然来。 旁的人,大多只因此次事件心忧自身安危,至多叹几句璟的英年早逝,仅此而已。 听闻此事后,小六也只是失神了一会儿,又如常为自己扎起头发,放了个青木簪子。 玱玹知道小六与璟关系不一般,对小六平静的态度感到疑惑,忍不住去问。 “小六,璟出事了,你不难受吗?” 小六只是轻轻回答:“哥哥,我大荒漂泊三百年,见过太多生离死别,璟呢,也不过是我萍水相逢的客,我没有你想象中对他用情至深,自然也不会大悲大喜。” “小六,你应该知道,我想让你多接近璟,这样对我回西炎山有好处,我知道你默许了我的做法。只是现在璟时日无多,这段时间倒是委屈你违背心意了。” 小六并不感到意外,她反问道“现在呢?我和篌多接近?” 玱玹忙解释道:“璟知你是女儿身,且对你有情,篌未曾知晓,所以我还是另寻法子,不用你的牺牲了。”他心疼的看着被他当做工具的妹妹,又想起凤凰花下的承诺,“小六,我只有拥有强大的权力,才能有保护你的能力,你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们会携手走向高峰。” “我明白,我们是兄妹嘛,被你利用我愿意。好了好了,你快去陪陪馨悦吧,你需要她。”小六推搡着玱玹,把他推出自己的房间,望着远远的背影,他松了口气。 屋外,对“兄妹”二字十分介怀的玱玹捏紧了拳头。 “你听到了吧?我们兄妹俩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是还想做族长可能把你带的违背祖宗!” 小六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对谁说话。 周遭并无异样,唯有那只青木簪子亮了亮。 像是得到了回答,小六又道:“我当然愿意啊,不过我要先和我哥哥一起完成心愿,以前都是让我等你,现在呢,你愿意等我吗?统一天下…估计得好长时间呢。” 青木簪子又闪烁。 “这还差不多,好了好了,再说容易被人看到,等我回到皓翎再说嘛。你注意别被人发现了就成。” 言谈完毕,一层金色隔离罩亦褪去。